研究所下了一整夜的雨。雷声翻滚,将樱花打落成粉色的湖泊,碎花浮在窗边水面上,像被时间冲刷的记忆片段。
齐临的怀表忽然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猛地起身,几步冲进控制室,屏幕上正滚动着一组新的数据坐标——“T-13:07:13”。
喻时川站在终端前,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我找到了源头。”
“什么源头?”齐临握紧表盘,表针仍停在那一刻——三点十五分,十三年前的毁灭性跳跃。
喻时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将最新的一段时间图谱投影在空气中,那是一条多重时间线的交错轨迹,而所有分歧的起点,赫然标注着:边境废墟13年前·代号E-03行动失控
“这是我死的地方。”喻时川语气平稳得近乎冷静,“也是我们这一切开始崩坏的起点。”
齐临呼吸一滞。
“从那一刻开始,时间线发生了微妙错位。”喻时川继续道,声音如同压抑的雷鸣,“虫洞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每一次跳跃都比上一次更危险。包括……我自己,记忆也开始塌缩。”
“你想回去?”齐临几乎是立刻反应,“你想去阻止那个节点。”
“我想救我自己。”喻时川垂下眼,“更准确地说,我要救三十岁的我。”
齐临怔住。
“你知道两个‘我’不能共存太久。”喻时川低声,“我只能在他出现前完成干预,不然会造成时间共振,整个时间结构可能崩解。”
齐临没有说话。他一直知道这一天会来。当年喻时川留下“终至”理论的草稿时就预言过:“若回溯至起点,必须以锚点定序,以牺牲稳定未来。”
“我要跳跃回你十八岁那年。”喻时川抬头,黑眸倒映着雷电,“你刚从预备役升入边境试训,那时的你和三十岁的我都在那里。”
齐临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十八岁的他第一次参与实战演习,目睹边境爆炸、信号中断,还有那句无线电中永远没有回应的“明天见”。
“我陪你去。”齐临说得极轻,却异常坚定。
“你不能——”喻时川反射性地否认,但他话还未说完,齐临已经按下了怀表。
怀表表盖“咔”地弹开,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缓缓启动。一个微型虫洞核心在中央悬浮,四周则是他们共同调试的量子锚点参数。
“齐临!”喻时川瞳孔放大,精神链接自动开始,两人的意识瞬间接驳,周遭的研究所仿佛都被抽离,只剩下他们在精神图景里漂浮。
——一片白桦林的湖岸上,落满星光。
“如果你是锚点,那我就是通向时间的钥匙。”齐临静静道,“我不可能让你独自面对那个夜晚。”
“那一跳我记得……”喻时川声音颤抖,“你重伤,我失联,通道崩溃,我——”
“我们这次不会失败。”齐临打断他,将一块精神导引芯片塞进怀表核心,“这次,有你,有我,有锚点。”
“你知道两个‘我’不能同时存在。”
“所以我来确保你能活着走出那里。”齐临低声,“三十岁的你要活,十八岁的我会记得,二十五岁的你……不该死在任何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