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大被河南的学校录取了?”大清早门口就传来钱文菊的声音。
“又来占什么便宜了?”这声音时姝不听也知道,说话含糊不清的,宋家人里面就她一个舌头短的。
时藜冷哼了一声,“这谁知道……”
时姝躺在被窝里压低声音,“真要命,还没睡醒呢,天天来打搅,怎么好意思!”
说起睡眠,时姝都头疼,宋景浩一家子的顺心如意,换来了她们的夜夜失眠。
这时候的宋景浩还处于开大车的阶段,半夜出车半夜回来是常有的事。
他们盖的车棚就在隔壁,比地震袭击还要厉害的大车咔嚓咔嚓的晃动着地面,推门的哐啷声刺耳扰人,轮番的动静震得她们脑子嗡嗡响。
每每睡得正香便要被吵醒,这样的夜晚已经持续五年了,宋景浩一家没有一丝的歉意,反而习以为常。
还好她们都考上本科了,要是考上专科,时藜非得去闹腾一番不可。不掀翻了他们的房子,她就不姓时!
车屋盖在隔壁这事——还要从宋景华把自家房子建在猪场附近算起。
建房的地方偏僻,位于高速公路的另一侧,周围是一片杨树林,前面是一个大水湾。
当初建房在这附近的目的就是方便照顾猪。用他的话说,这里离猪场近,来回方便,而且屋子冬暖夏凉,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姝跟时藜上那时候刚上初二,宋景华便开始了筑巢。
她们上初三的时候才搬过来,然而房子并没有竣工,只是砌砖墁墙,盖了个轮廓,暂时先住着。
初四那年,祁茉有了宋小凡,加上她们还要上学,家里便开始欠债,装修的事也就一直搁置。
盖好的新房分为东五间、西三间,南边还剩了一大块空地。
宋景华曾开玩笑说,以后两个闺女有钱了,开奔驰,那块空地就留着给她们盖车屋,当个车库。这一提不要紧,墙外的瓜却被别人打了主意。
次日,宋景浩跟钱文菊便一前一后进了屋。
宋景浩站在客厅,光着膀子,开门见山。这还不算完,就如有了车没有面包也活不下去一样,钱文菊在丈夫身后戳着他的脊梁骨,朝着门外的砖跟水泥挤眉弄眼。
宋景浩腆着老脸,说这话时一点都不脸红,好似那门口的东西就是他家的一样。
宋景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祁茉恰巧在家哄小凡睡觉,话说这盖车屋商量也没商量到她门口啊,她这大嫂就是个摆设?
祁茉耐不住性子,这再商量下去,西边三间房都是宋景浩的了,“谁要盖车屋?老头子,南边这块地你不是留着给咱闺女盖得吗?”
宋景华不满祁茉插嘴,有些丢了面子,“现在她们又没成人,也不会有车,留着也是留着。”
“可不是那回事,这地方是咱盖房留出来的空档,不是说有就有的。砍树、清理、摊平地面,哪个不费事!”祁茉看穿了钱文菊的心思,这事准是她提的。
“破地方,有的是!”宋景华态度生硬了起来。
钱文菊来回摸着细嫩地小胖手,讪讪地打岔,用清算成本来弥补免费使用。
宋景华连忙拒绝,他的大方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祁茉算是看出来了,钱文菊两口子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宋景华也是个大傻子。
她的脸上实在挂不住笑,见宋景华这般无视,不好再说什么,心里藏不住事,只得找个小凡睡眠浅的借口回屋了。
祁茉本不是这样的人,自从丈夫去世,带着孩子改嫁,寄人篱下的她便学会了委曲求全。
接下来的日子,钱文菊请出了自己的公公婆婆上岗就位,没几天就盖了车屋,两口子脸上天天挂着笑。
祁茉因为盖车屋这事,不止一次跟宋景华吵架,起初还破口大骂,“人家两口子都是劲往一块使,你倒是好,自己的小家顾不上,还有功夫舍己为弟弟”“真是菩萨心肠,还以为是单身的时候呢!”“你可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些言语对没有羞耻心的人来说,毫无用处,最后,祁茉也懒得管了。
窗户被人敲了两下,还挺用劲,时姝借着刺眼的阳光向外瞅了一眼,哦,果然是钱文菊,她又来洗衣服了,手里还提着两双鞋。
“时藜,你猜,来干嘛的?又洗衣服来了!”时姝脖子一缩,躺在被窝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又来洗衣服了?”
“嗯哼,天天过来洗衣服,看看人家干净的,浑身不沾一点油滴。”
“一件衣服三盆水,真是不用白不用,你看看西面三间房子全被他们的东西沾满了,成堆的玉米,破乱的橱柜,废弃的狗笼子,还有布满灰尘的床垫,哪一样不是他们的?成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