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嫁人了?”
“我已经知道了,父亲打算安排我的婚事。”
“谁告诉你的。”桑霆随口猜测,“你堂姐?”
桑浓浓没回答,她答应了堂姐不出卖她。这是父亲自己猜到的,不能怪她。
“反正我不嫁人。”
“由不得你。”对于女儿的反抗,桑霆不为所动,“你的婚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她清楚,但是不甘心。
嫁人是最糟糕的事,嫁了人后半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凭什么。
什么世家贵女,没意思透了,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没有被认回桑家。
她还这么年轻,怎能就这样葬送自己。
在这之前,桑浓浓从没想过这件事,每天轻松快乐。这下可好,她有心事了,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堂姐都还没有成亲,怎么就要安排我?”
桑浓浓心中有气,语气生硬。
桑霆毫不犹豫沉声道,“你跟你堂姐不一样。”
桑浓浓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不服气,“父亲大人要是觉得我碍事,我可以回扬州去。”
桑浓浓小时候是在扬州养大的,扬州是桑氏故乡,虽然那里的家也严苛,但比起上京城还是自在许多。
上京毕竟是都城,天子脚下。桑浓浓在都城这几年一直乖巧行事,就怕不小心给父亲还有桑家惹麻烦。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听话了,可父亲还是动不动就惩罚她。有些事就算不是她的错,回家也还是要挨训。
总之比起繁盛复杂的都城,桑浓浓还是更喜欢扬州。
桑霆终于停笔,抬头看她,“你以为都城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
桑大人目如淡墨,这双眼睛看人没有温度,如他为官做人一般,带着冷冰冰的正直。
桑浓浓从小就怕父亲,但怕归怕,从没见她真的顺服过。
桑浓浓赌气偏过脑袋,看着窗外婆娑树影,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想嫁人。”
至少不能这么早。
“本来也是没定下来的事。”桑霆收拾好案上的公文,站起身整理着衣袍往外走,“你等定下来再跟我叫板也不迟。”
见父亲走了,桑浓浓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等定下来还来得及吗?你们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卖了。”
桑浓浓像尾巴一样追着父亲,一路跟到了院外。看她大有一直跟下去的架势,桑霆终于停下来分给她一个眼神。
他清楚自己这个小女儿的脾气,表面看起来比谁都乖,实则一身的野性。犟起来打都打不服,十头牛也拽不动。
没打算将此事太早告诉她就是怕她像现在这样。
“没人要把你卖了。”桑霆端着张冷脸。
其实桑大人面容端正细致,一打眼就能看得出年轻时风姿过人。只不过年长后浓眉深目愈发威严,不笑时更显得格外冷漠严厉。
桑浓浓记忆里父亲大多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她已经习惯了。
“桑浓浓,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在禁足。谁允许你擅自跑出来的。”
桑浓浓不吭声。
“马上给我滚回去。”
桑浓浓滚了。
她带着一身怨气从御史台出来,青萝见状迎上去询问,“怎么样小姐,你没惹大人生气吧?大人有没有说什么?”
“父亲让我滚回去。”桑浓浓平静地叙述。
青萝放心下来,“还好还好,没有加长禁足期。我们回去吧小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
桑浓浓心不在焉地点头,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家的马车不见了,原本停车的地方也被另一辆陌生华丽的马车鸠占鹊巢。
这辆马车比她家的大了至少一倍不止,外观虽已经尽量低调,却难掩其精致繁复。连同前边的马儿看起来也格外英俊潇洒,身姿优雅矫健,鬃毛柔光发亮。
桑浓浓走近细细瞧了两眼,“我们的马车呢?”
青萝回道,“为了让路,牵到旁边去了。”
“让路?”桑浓浓蹙眉,“凭什么呀。”
因为莫名其妙的婚事,她今天心情很不爽快,这会儿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为一辆马车生起气来。
“我的马车好好停在这里,为什么要给别人让路?这条路这么宽阔,哪里停不下,为什么非要把我们的马车牵去别的地方?”
桑浓浓越说越生气,朝着眼前的车轮踹了一脚。
“小姐!”青萝慌忙拦住她,“这是谢氏的马车,踢不得。”
青萝左右张望,还好没有人看见。
“连一辆马车我都不能欺负。”桑浓浓更生气,又踢了一脚,“可恶!”
“小姐!”青萝心惊胆战,用力抱住她,“不能踢,被人看见不好!”
虽然这辆看起来就很贵的马车足够沉稳,被踹了也纹丝不动。但坐在车厢内的人,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动静。
阖目靠在软枕上的男人睁开眼。
正是谢氏长公子,谢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