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浓浓不吭声。
桑霆看着她,“更别以为偷偷跑回扬州就能逃婚。”
“……”
桑浓浓还是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充满怨气地直直瞅着桑大人。
“你这么瞪着我也没用。家族长辈做的决定我无法反抗,你也一样。不过反正都逃不掉,还不如——”
桑霆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低垂地思索着。
父亲话说一半,桑浓浓忍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不如什么?”
桑霆搁下茶杯,瓷杯底在桌上磕出轻响, “还不如选最好的。你不是要嫁给谢筠吗,你要真能嫁给他,那以后桑家或许就没人能安排你了。你想和你堂姐一样学着打理产业也可以。”
虽然今天说要嫁给谢筠的话是桑浓浓生气乱说的,但细想来未尝不可。
中丞大人的话虽不靠谱,倒也不是不能听。
桑浓浓和桑青摇不一样,在桑家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无法为自己争取什么,就只能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自己争争看。
桑浓浓眨了眨眼,又听桑大人轻嘲一笑, “但你有这本事吗?”
“桑浓浓,身为世家儿女,有时候不能那么真性情。我知道你不想嫁人,但没办法,谁让你姓桑。婚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终身大事,不用看的太重,你把它当成生意,工具,都可以。不过都是利益罢了。这一点你姐姐就比你看得开。”
桑家族氏里都是些什么东西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也是桑霆唯一能劝女儿的。
桑浓浓垂眸看着手里捧着的茶杯,慢悠悠地晃着里面的茶水。
也不管桑浓浓听进去了没有,桑霆说完便站起身,随手拿起她刚才看的书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再警告你一次,别想着逃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桑大人扔下书离开。
桑浓浓静静坐了一会儿,用力搁下茶杯,声音听起来感觉杯底都要磕碎了。
烦死了。
什么陈氏谢氏,她通通都不想嫁。
不过刚才父亲提起谢筠,桑浓浓又想起自己捡到的那条帕子。
她跑进房间,打开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谢筠的手帕。
味道还在。
桑浓浓只要闻一闻帕子上的茉莉香,就能想起娘亲怀里的感觉,连同小时候的记忆都清晰起来,让她感到温暖又安心。
也不知道谢筠用的是什么香。
桑浓浓闻着闻着,思绪缥缈起来。
“桑浓浓——!”
桑浓浓正沉浸着,房门啪地一声骤然打开。
桑婧雪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桑浓浓吓地不轻,一下子把帕子扔进小盒子砰地关上,扔进首饰匣里。动作太用力,手都有点麻了。
好在桑婧雪没发现她奇怪的行为,只顾着生气,“桑浓浓,你太过分了!说好的陪我去踏青,你人呢?居然放了我两次鸽子!”
她冲过来,横眉怒目,“你那天扔下我,说让我在家等你,结果呢!我等了你一整天你也没来,而且过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气死我了!”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桑浓浓这才想起来踏青的事。
就说这两天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呢。
那天原本是和堂姐说好要去踏青的,结果她因为账本的事一生气跑去找桑大人理论,之后又被桑大人吩咐去王府找姐姐,就把踏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桑浓浓真诚地道歉,拉过桑婧雪的袖子, “别生气,先坐下喝口茶。”
桑婧雪甩开她,“不喝!”
“对不起嘛。”桑浓浓叹气,“我这几天因为婚事心烦的很,脑子都乱乱的。”
听了这话,桑婧雪转头看她,“差点把这事忘了。那你找你爹理论,有什么结果吗?”
桑浓浓倒了杯茶递给她,语气怏怏不乐, “不知道。”
桑婧雪皱着眉接过,暂时也不跟她生气了,“什么叫不知道,你没有问问三叔父为什么要这么早安排你的婚事吗?”
“父亲没明说。”
桑浓浓坐下,手臂垫着下巴趴在桌上,生无可恋的模样,“但我猜大概是为了官场或者其他方面的利益吧,毕竟我的婚事也不是他这个当爹的一个人能做主的。”
“我就知道,又是桑家这帮老家伙!”
桑婧雪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里溅出几滴茶水。
“他们想把你嫁给谁?”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桑浓浓幽幽道,“我也不知道。”
桑婧雪看她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桑浓浓,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听天由命吧?”
她倒是没想听天由命,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桑浓浓看向她,“可是……”
“可是什么?虽然桑大人看中的是陈氏三公子,但要是家族长辈为了利益坚持要把你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办,你也嫁吗?”
桑浓浓睁大眼睛,“当然不要!”
嫁给糟老头子,她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那我该怎么反抗呀?”
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堂姐会有办法。
桑婧雪又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来绘声绘色地教她,“你跟他们闹呀,跟他们拼了!谁逼你嫁人你就把刀架他脖子上,敢跟你来硬的你就跑去都城人最多的地方跳湖。当然,不是让你真的去死。”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反正要闹得人尽皆知,最好让陛下都知道,然后去陛下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不让你好过,你就把整个桑家都拖下水!”
桑浓浓仰头崇拜地望着她,“堂姐,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是自然,桑家没几个好人,尤其是那几个年纪大的老东西。我从小跟他们斗到大的。”
桑婧雪拍拍她的肩,忽而语重心长道, “你小时候在扬州长大,也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