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四世三公的气派吗,果真壮观。
此刻高门虽大敞,但等了一会儿府中也不见人来往。
桑浓浓看够了,走上前打算稍微进去看看,随便找个谢府的人把请柬一塞。
她刚步上台阶,身后就听见马车驾停的声音。
桑浓浓回头,看见一辆熟悉的宝马香车。
正是前些日子停在御史台外被她踹了两脚的那辆。
眼下看见谢筠弯腰从车帘后走出来,桑浓浓不知怎么生出点心虚。
云川先看见她,而后回头示意谢筠。
桑浓浓没料到会直接见到本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见过长公子。”
她行了个礼。
谢筠看着她,“不必多礼。”
“夏姑娘?”
云川开口。
桑浓浓睁大眼睛看向他,“什…什么夏姑娘。”
云川道,“在郡王府见过,不是吗。”
撞见长公子更衣,把长公子的玉体看光的那位。
他是故意问的。
郡王府那天桑浓浓一直低着头,云川和谢筠一样,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
他是靠听呼吸认的,今天才发现这几次都是同一个人。
看光长公子玉体还出言欺骗。
踹长公子马车,说长公子是伪君子。
还有在清风楼,说长公子城府深的都是这位桑姑娘。
云川一一想起来。
“什么郡王府,你认错了。”桑浓浓差点忘了这事,欲盖弥彰地清了下嗓子,“我姓桑,我们见过的呀,我还拦过你们的马车。”
谢筠身边这个近卫还真是敏锐……
云川了然状,“是吗,那是我记错了。”
“的确是他认错了。”谢筠开口,配合地没有揭穿她,“又见面了,桑姑娘。”
桑浓浓这会儿听见谢筠说话,昨晚宫宴的记忆和他更衣的画面一起涌现,一时间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烧耳朵。
“是,好久不见,长公子。”
她乱回了一句。
谢筠嗯了声,也像是不记得昨晚才见过,迁就地顺着她道,“好久不见。”
桑浓浓想了想说,“今天是父亲让我来的。”
这次是真的。
谢筠有一句回一句,像初次见面般客气道,“久闻桑大人克己奉公,一尘不染的威名。”
这种话要怎么接?
桑浓浓弯起眼睛假惺惺地笑,“我也久闻长公子倾国倾城,渊清玉絜,是如玉般的君子。”
之前见面都比较仓促,两个人今日似乎才像正式见面一般,互相说起些虚情假意的场面话。
“是吗。”谢筠浅浅勾唇,“我倒是听人说我是伪君子。”
桑浓浓纳罕,“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这般不长眼,敢这样诋毁长公子。”
谢筠但笑不语。
“桑姑娘今日来有何事?”
桑浓浓顺着他的话及时转开话题,“我是来送请柬的。”
她把请柬双手递给他,“过几日桑老寿辰,特让我来给长公子送请柬。”
如果青萝在,能说出许多漂亮话。
比如什么诚邀长公子赏光之类的,但是桑浓浓不会说……
这也是为什么桑大人老骂她不如青萝的原因之一。
用都城这边的话来说,就是她一点都不闯荡。
不过桑浓浓向来心宽,长辈的教训都当补药吃。听归听,改是改不了。
“多谢。”
云川代替接过,“不过长公子——”
云川话没说完,谢筠便慢声道,“既然是桑老寿辰,承蒙盛情,自然登门。”
云川噤声。
往年桑老寿辰也有请柬送来,长公子一次都没去过。今年为什么答应?总不会是看人家桑姑娘长得漂亮。
他的态度和父亲说的完全不一样。
桑浓浓觉得奇怪,抬头看他,“长公子不是不参加这些的吗?”
谢筠轻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你不希望我去?
桑浓浓改口道,“我是说……听闻长公子,不常赴这些宴请。”
和谢氏长公子讲话好累。
可是不小心些又不行。
只是和江家大小姐争个簪子父亲就罚她禁足这么久,要是把谢筠得罪了哪还了得。万一迁怒桑氏,她还活不活了。
桑浓浓默默叹息。
“是不常。”谢筠讲话听起来似乎比常人慢一点点,尾声缱绻,“不过桑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桑老的浮名山庄我还没有机会去过,正好趁此机会登门拜访。”
一般来说,她应该再回些客套的话,可是桑浓浓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于是只能望着谢筠道,“…哦。”
谢筠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对话,朴素过头的真诚,令他也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只能随着她道,“嗯。”
“还有什么事吗?”他贴心地主动问。
桑浓浓摇头,“没有了。”
她朝他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桑浓浓走了两步回头对他说, “长公子过两天记得来。”
谢筠第一次听到这种嘱咐,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嗯。”
她说罢又挥了挥手,坐上马车走了。
云川望着慢慢远去的马车,“长公子,这位桑姑娘,怪怪的。”
谢筠收回目光,“是怪。”
他若有所思地评价,“看起来乖,实则心口不一,还很会撒谎。不过小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了,是个笨蛋。”
谢筠说完补充一句,“长得顺眼的笨蛋。”
云川认同。
“不过,长公子真的要去赴宴吗?”
“嗯。”谢筠看向他道,“我向来不忍心拒绝漂亮女孩子。”
云川不为所动。
毕竟是和陆世子做朋友的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长公子素来说的也是十分自然,云川已经习惯了。
谢筠轻笑了声,“再说,我的两位好叔伯都落到桑大人手里了,我自然要帮一帮。”
是害一害吧。
云川在心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