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他发现了手下有副涨红到随时会爆炸一般的脸。
喂喂,这下子不就像是他在欺负人吗||||而且还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边收回,边把罪过都推到擅自行动的这只无辜的手上。
因为一时的尴尬,两人都变得不敢再继续对视彼此。
如果一直维持着这么亲近的姿势却完全没有对话,倒也太奇怪了。被谁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会嘲笑他是个不懂得男女之情的笨蛋吧——
他总算是知道纳兹那些笨蛋为什么从来没想过那么档子事了。就算有想法,但万一有所动作的话,是不是连最简单的守护在她身边的幸福都无法得到了呢——就像现在的他所想的。
不愧是妖精的尾巴的附属,他果然也是个彻底的纯情笨蛋。
“雨,还没有停呢。”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期待着他的附和,露西叹息般地说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他随口回道,也不知是希望停了好还是不停好——他的矛盾,这个女孩肯定是不懂的吧。
她还是自顾自地考虑自己的烦恼:“等停了再回家,会很晚吧。”
这句是什么?暗示要他送回家?呃,这丫头完全没这种心机的吧。不过,他就当这是她的暗示好了——至少他现在全是这方面的想法。
“你还是住在以前的公寓吧?”他回忆了下那个在河道边的屋子。
“恩,所以现在的公会有点远——哎哎?!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有什么好惊讶的,真是。当他是谁啊——可他也不能说那是自己因为听到某句话一时激愤跟踪她而知道的啊OTZ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
似乎因为他拒绝回答的态度,露西也没了交谈下去的动力,也有可能是她正在企图从两人不怎么多的交集中思考刚才那段对话中的逻辑——如果她能稍微想想他的事,那倒也不算是太差的情形。但那却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他不认为有其可能性。
心头的阴影又暗了一分,抬头便见渐渐化开了个洞的深灰色天空中,透出了一段属于夜晚降临的浅紫色。风中的味道告诉他,再过些许时间,一切就结束了。
这个温暖而又沉重的傍晚。
“啊,雨……”看来她也发现了。
要结束了——拉克萨斯闭上了眼,寻找着能够作为可能是两人唯一一次长时间相处的结束语。
连接他们的,最重要的东西,两人所附属的,与附属于两人的,这样能让她留下些许记忆的话。
——“秋天之前,一定会夺回我们原来的公会的。”
就像是骤雨间隙的春雷一般清晰响起,只希望每一个字都能让她记住。
他俯视着正抬头仰望他的少女,就像在旧公会里,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目光,一定与当初不可一世时的有什么不同。
要说为什么,除了自己已经稍稍有些改变了以外,还因为正望着自己的露西的双眼也是如此的不同。那么,其中映着的自己,一定也是如此吧。
因气温变低而颜色稍有变浅的嘴唇,正在拉克萨斯的眼前缓缓张合着:
“恩,我相信。”
她的眼神传达而来的,就像相信着所有同伴那样,愿意相信现在的他。
他不相信这世间上有能让他回到过去的魔法——但,如果有的话,他一定无怨无悔地为这些人夺回他们最美好的时光,夺回他们最爱的地方,然后让他再一次开始自己附属于那里的人生。
只要她相信他,他一定会成功——压倒了心头影子的信念,像光芒一样闪耀了。
“我相信你,拉克萨斯。”仿佛确认一般,露西再一次说道,一字一字扩散着他心中的光芒。
最后一滴从钟架上滑落的雨滴正映照着她坚定不移的目光。
——虽然并不了解我,却总是说着正确的话。
果然是和和外表一样不错的女人。
但那又如何……
——该结束的,还是快结束吧。
“走吧。”
“嗡——”
完全忘了吸取之前教训直接抬头从狭小空间走出的拉克萨斯,再一次撞到了摇钟的边缘。这一次因为撞击的力道过大,让锈钟那不怎么美妙的声音响彻许久。
他略尴尬地瞥了一眼不识相的笨钟。
耳边传来了像往常和别的笨蛋说话时那样的泠泠笑声——“别忘了外套啊。”
他的视线内,那个笑容也是如此神情轻松,这似乎是今晚第一次看到她完全卸下防备的模样——是否说明在她眼里,他终于和那些笨蛋有了同样的地位?
他不禁对有些许得意的自己不知所措起来。
“夜里凉着……总之你拿着吧。”
“那我明天再还给你?”
青春少女歪着脑袋,姣好的身材正被他那过大的外套紧拥着。
还好没被别的笨蛋看到——他想。
“等会儿再还。”
“嗯?”继续歪脑袋。
——暗示什么的,果然毫无意义。不愧是和那群笨蛋待在一起的家伙,直线思考专家组。
拉克萨斯抿了下嘴,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出盘旋在心中许久的台词:
“我送你。”
“……哎?”
瞪大双眼的露西,不出所料地在消化了这句台词后脸红起来:“哎,哎?!这怎么好麻烦你……!而且你也不住那边——”
下一秒,她剩下的借口和理由全部被他堵在了嘴里——用嘴。
——当然,这只是他一刹那的邪念。
毕竟是附属于那个公会的纯情笨蛋之一,能这么做的,恐怕必须是七年或很早以前的拉克萨斯才行。看来成长这个东西,还是有害处的。至少目前这一秒,他是如此希望自己能够像过去那样无所顾忌。不顾忌眼前少女的心情,不顾忌周围那群笨蛋的态度,不顾忌自己之后的人生——但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那样放肆的事了。
——“我送你回去。”
只能做到重复这句话,这种程度而已。
伤害不到任何人,掠夺不了任何东西。
就是这种程度的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