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一只手伸到陈望卿的腿弯,一手搂住她的肩背,就这样将她抱起来。
“唔,”陈望卿醉醺醺的,此刻不太清醒,似乎是认错了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裹着平常难有的娇软,“李瑞,车钥匙在我裤兜里,你自己拿呗,等下我俩回家,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哦——”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杨坤的锁骨上,霎时间,锁骨周围的皮肤就被染成了绯红色。
还好皮肤和夜色都够黑,这才保全了杨坤的脸皮。
他将陈望卿放下来,让她依靠着车门,唤了几次,才哄得半醉半醒的陈望卿掏出车钥匙。
等到他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汗水已经将他全身都浸透了。
“艹!”杨坤爆了句粗口,粗大的手掌捂住脸,隔着厚厚的茧,他都能感受到脸颊滚烫得吓人,仿佛置身火炉一样。
每次都是这样。
杨坤自己都觉得自己意志力薄弱,甚至于有点卑鄙。
只要陈望卿透露出了一点亲昵,哪怕那亲昵是朝着别人的,哪怕那亲昵并不属于异性之间的暧昧,可他都无法拒绝。
他当初急于更换联系方式,确实是有不想被张俊算计的心思在。
可更重要的是,当他知道张俊落狱后,那从心底里冒出的卑劣的欣喜,更让他毛骨悚然,他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一刻是如此的兴奋。
现在想想,也真是傻逼。
就算张俊进了牢,陈望卿也不可能转投他的怀抱。
毕竟,陈望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她甚至坦然到即便杨坤知道她的拜金属性,却还是无法不喜欢她。
可他又实在是平庸,没有大富大贵的能力,甚至于连陈望卿自身都比他能赚钱,与其日后表露心意被疏远,还不如想办法割舍掉这份感情。
所以他跑了。
可就在他以为能够面对过往的时候,一次莫名其妙的接触,就足够将他打回原形。
“呼——”
杨坤长出一口气,他打开窗户,看了眼“忘川”的招牌,驱车离开,将处于偏僻地域的火锅店抛在了脑后。
在他们走后,红色的“忘川”两字就像是融化了的血浆,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
那些热闹嘈杂的声响也开始扭曲,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声音,最后甚至化为了动物才有的,濒临死亡的痛哭哀号和呼噜呼噜不断进食的怪异声响。
*
杨坤本想送陈望卿回家的,可陈望卿显然醉的不轻,无奈,他只能想办法在最近的酒店给她开了一间房,然后替她简单擦拭了面部和脚,将她送上了床,这才放心地离开。
可是,就在他离开后的几秒内。
女人恬静的睡脸就开始变得痛苦,她的双脚不断朝前蹬,纤长的手不知道想要从虚空里抓住什么,原本睡意朦胧的脸变得惨白,就连呼吸也开始断断续续。
陈望卿做梦了,这次的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实。
她依然附着在徐冉的身上。
白天在新闻里看到的,满脸马赛克的男人,正用双手死死扼住徐冉的咽喉。
他长了络腮胡,面上的毛孔粗大,即便在黑夜里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钱......”臭气熏天的牙垢味混着浓郁的汗臭扑面而来,男人面目狰狞地看向女人,“而且我还知道你是靠什么拿的那么多钱,识相点的话,就把钱都交出来,不然,我就在这里......”
男人伸手往下探去,然后他原本狰狞的表情就消失了,而是变得有些许奇怪。
半晌,他啐了口唾沫在一旁,冷笑道:“原来是个残疾,我看你只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耻骨附近锥心的疼。
徐冉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尔后在男人捂住伤处哀嚎的时候,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陈望卿困在这身体里,甚至能够听到风灌进耳蜗里的声音。
护城河的上游,水流还算比较湍急,陈望卿听着水流哗哗的声响,心不断地往下坠,她可没忘记,新闻里播报的结果——
徐冉会死在这里。
可身后一直都没有追上来的声音,饶是陈望卿已经通过新闻提前预知了徐冉的结局,她也依然狐疑,如果那个男人没有追上来,他又是如何杀死徐冉的呢?
徐冉还在不断地往前跑,原本陈望卿还以为她是无目的地逃跑,可现在才意识到,徐冉一直都有按照既定的方向跑,她似乎对这一块儿还算熟悉,几乎每逢岔路,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听着耳畔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陈望卿后知后觉。
护城河的上游不属于城区,平素更是人烟罕至,除了被勒令整改的废弃的化学工厂,连人类存在的活动痕迹都少得可怜。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陈望卿不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徐冉,一个美甲店的学徒,大晚上的,跑到这里......
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