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笑和展澈在伦敦待了两天,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谈的事都谈了。最给力的是展澈的语言优势,地道风趣的交流总是能让他快速破冰,很多时候,他不是在谈生意而是在交朋友,事实证明,真诚的人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私人飞机缓缓起飞,展澈放倒椅背,他时差一直没倒过来,这两天几乎没睡。
“去后面?”忽地笑怕他睡不舒服。
“你陪我去?”展澈睡眼惺忪
“还有两份文件要看。”
“那我陪着你。”
忽地笑让管家送来毯子,给他盖上。
展澈裹得像个宝宝:“什么时候到北京?”
忽地笑点亮平板:“我们不去北京。”
展澈咕哝:“那去哪儿……”
忽地笑说了什么,他没听到,意识深深地沉入黑暗里。这一觉睡了好久,中间醒来几次,很快又睡过去,梦里中文和英文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面孔从眼前闪过,一片恼人的杂音中,忽地笑昨天的夸奖异常清晰:
“你已经有老板的样子了。”
“真的吗?”
“谈得很好,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姐,是你教得好!”
“……澈……展澈?”
展澈睁开眼,是忽地笑的脸,洁白、干净,他最喜欢的那一种,下意识就要吻上去,被笑着推开:“去洗洗,要落地了。”
展澈迷迷糊糊起来,去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清醒多了,捋着头发往回走,看到窗外湛蓝的海水和大片大片浓绿的岛屿,他愣住了。
忽地笑回过头:“展澈?”
“这是……”展澈难以置信地凑向窗边。
火奴鲁鲁,早年盛产檀香木并大量运往中国,被华人称为檀香山,是夏威夷的首府,也是展澈的家。
“Welcome home。”忽地笑笑弯了眼睛。
两年多没回来,展澈整个人显得茫然,一路紧攥着忽地笑的手,胸口堵着一两句话难以说清的感动,这是她给他的惊喜,是最温柔的爱。
坐上车,他才缓过神儿,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家乡的风土,那边通往珍珠城,这边是伊奥拉尼宫,他的家在威基基海滩附近,有着细腻的白沙和柔软的碧浪。
夏威夷是旅游胜地,到处人流如织,尤其是威基基海滩,挤满了肤色各异的游客。车子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前,临街开着一家华人超市,门口挂着英文和中文的招牌,门里跑出来两只丑丑的小胖狗,歪着脑袋看了他们一阵,开始傻叫。
“Kaka!Koko!”展澈下车奔过去。
忽地笑站在原地,看着它们快乐地翻出肚皮。
“Koko不要叫!吓到客人……”一个穿大T恤的中年妇人从店里出来,看到展澈的瞬间,呆住了。
展澈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她。
忽地笑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们母子重逢,展妈妈颤抖地说着什么,激动得流下眼泪,忽然,展澈回过头,向她伸出手。
那样真诚又热切的眼神。
忽地笑走上去,有些紧张:“您好。”
展妈妈用一种意外且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她们相差十来岁,不同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面貌,展妈妈沧桑、朴素,显得平凡许多。
“我跟你说过的,”展澈害羞地低着头,“忽地笑。”
展妈妈明白过来,立刻拉住她的手:“快!快进来!”
忽地笑惊讶于她的热情,被狗狗围绕着进屋。
一楼是超市,家在二楼,不是很大,装潢也普通,两只狗一只猫,吵吵闹闹。展妈妈做了两大碗金枪鱼poke饭,一种类似中国盖浇饭的夏威夷美食,放满了鳄梨芒果和新鲜的菠萝,吃得展澈撑圆了肚皮。
楼下狗狗又叫,还有听不清的喊声,展澈兴奋地放下勺子,对忽地笑说:“朋友喊我,我去一下!”
忽地笑目送着他下楼。
“都是小时候的邻居,好久没见了。”展妈妈解释。
忽地笑点头,她明明是能言善辩的人,这时候却没什么话,展妈妈也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
“我和展澈……”忽地笑先打破沉默,“是合作伙伴。”
她没说实话,展妈妈愣了愣。
气氛重新沉闷起来,忽地笑只得又说:“展澈在中国发展得很好,您别担心,他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和员工,我们都会帮他。”
展妈妈笑了,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在这个小小的超市,她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几句话就能知道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沉默之后又是沉默,忽地笑有点喘不过气,这时展妈妈站起来:“你等一下。”
忽地笑看看桌上的空碗,收起来放到水槽。
展妈妈很快回来,拿着一本相册,册子里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展澈。
她邀忽地笑一起看,有展澈婴儿时哭鼻子的,也有长大一点被坏姐姐套上花裙子的,更多的是他在舞房和赛场上的记录。形形色色的舞台,林林总总的比赛,全浓缩在这些时光的碎片中,一一呈现在忽地笑眼前。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比赛,才十一岁。”
照片中的展澈是个小不点,漂亮的脸上挂着兴奋和不安。
“他第一次拿世界冠军,十六岁的时候。”
展妈妈指着最大的一张照片,展澈捧着奖杯,笑得踌躇满志。
忽地笑看着照片里展澈的袖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