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落下,兆泽徽没躲,他发出胸有成竹的一脚,那球再次翻飞在空中。
众人极致的欢呼又鸦雀无声,眼眸继续凝视着空中的绣球,弧度优美。
绣球只是打在丰隆的脑门上,便躲起来般得滚到了摊位下。
沉默,所有人的沉默。
不远处有杂耍,喷出浓烈的烈火,胸口碎大石的击打声,不知谁家的小孩呜咽一声,哭出声来。
众人恍然隔世得醒来,高呼:“丰隆将军回来了,打胜仗了,丰隆将军打胜仗了。”
城内一传十十传百,高呼敲锣声响彻长安城。
“丰隆将军回来了。”
接着城内官吏驾马传旨。
“皇上昭旨,昭丰将军进宫论功行赏。
丰隆晚接了旨意,驾着黑聪穿过长安街,人群跟随马的尾巴鱼贯入丰隆家大宅门口。
丰隆家大宅门口,小乞丐给丰隆家主母磕头:“丰隆家永兴昌盛。”哗啦啦的银钱洒在地上,众人蜂拥而上。
她翻身跳下马背,给起身忙跌跌来扶她的主母秦氏一个大大的拥抱:“娘,怎么不进去等。”
秦氏眼含泪滴,几乎说不出话来,一番情绪翻涌,摸了摸丰隆晚的脸颊。
“瘦啦。”
丰隆晚说不出什么,离家一年多,她不敢想家,所有情绪在看到母亲得那一刻涌现出来。
“娘,你可好。“
原本是归家女儿家的知己话,柳叶小丫鬟一个眼神让人群散去。
丰隆晚赶忙拉住。
她眼中没了缱绻,今日这般百姓庆祝她归来,自然她不能驳了大家的高兴劲。
“今日我归家,谁要让我高兴,我赏钱。”
“玩一会,一会进来吃饭。”秦氏丢下一句,在柳叶搀扶下进了屋子,留下一众人群你争我我争你的拜年讨赏。
前面没讨到赏的小乞丐扑通跪在地上:“祝丰隆大爷年年打胜仗。”
“这句我爱听。”清脆的银两声,一两银子扔在小乞丐面前。
面前蠕动个穿着轻薄的妇人,枯瘦如槁,佝偻半腰,她挤出人群,站在丰隆晚面前。
她等她说话,她不说,她置下两两银子说道:“小哑巴去买棉衣。”
她依旧不动。
丰隆晚看向身旁的高远,眼神凌厉,招呼他搬来梨花木椅,一扫先前的欢呼声,宁静下来,人群堪堪站着老少妇孺,她们眼巴巴张望着。
“既然不要钱?那就是?有”
“不公?
丰隆晚极其确定的下了结论。
妇人这才开口:“当朝编修顾氏的大公子顾如愿强抢民女,逼迫老妇的女儿嫁入他为妾,我女儿不愿誓死不从,连夜出逃,他顾如愿从城外用马匹拖回我女儿,关进他顾家,生死不知。”
妇人泫而若泣。
丰隆晚大拍桌子:“你女儿怎么能跑呢?”
想也知道,跑不过,不如鱼死网破。
众人仿若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妇人据理力争:“我虽然家穷,但我女儿不乐意,我也不是贪图银钱的,别家娶我女儿我都要相看相看,全城都知道他顾氏大儿贪赌好色,哪里人乐意送女儿进火坑?”
“你把顾氏大儿拖进惜春园卖了不就有钱了吗?还能给你女儿攒个嫁妆。”
在丰隆晚眼中,除了自愿成为下等人之外,在北朝内人人平等。
众人哑口无言,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人忍不住说:“顾家权大一级压死人,她一介老妇,有什么办法。”
“你女儿姓甚名谁?”
“环儿。”老妇寒风中瑟瑟发抖,似有一腔怒火,灼烧在心中。
丰隆晚招呼小厮拿纸笔写下文书,利落的笔锋在纸上缱绻几番,利落勾笔。
纸张飘飘摇摇落在老妇面前,还有红泥。
“收好你家的护命文书,他顾家若是找你麻烦,你就推到我身上。”
老妇感激涕零,柔柔浑浊的眼睛,嘶哑道。
“那小女。”
丰隆晚故意忘性很大的样子,吊足了大家胃口。
“自己命保下还不够,还要额外筹码?”
丰隆晚原想这种以牙还牙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倒是安稳,既然大家一幅吃瓜吃到低的样子,那她就随了大家的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家不就为救女儿吗?”
“她有女儿吗?顾氏娶得不是我家丫鬟嘛?”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抢过老妇的保命文书,原来是一张拟定的卖身文书,如今卖身文书在老妇手中那意味着,老妇的女儿还是老妇的女儿,但老妇的女儿曾经是长安城鼎鼎有名的丰隆将军府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