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酌课后跑到校外小吃街，给昨晚去酒吧浪的齐映衡带知名的那家羊肉米粉，顺便抵不住老板热情的推荐，买了两个羊蹄儿啃啃。

等回到宿舍，手机里已经有七八个好友申请。大部分带着自己的班级和名字，有个黑色系头像的没有，谢酌还仔细打量了半天是个什么，没想到居然是鞭柄一类的东西，拍得很艺术——他没记得班里有这么哥特式的女孩儿啊，不由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很快都给通过了。作为一个义务教育过程被全程放养，快乐得像野鸟的渣渣，对于这些高考几乎没扣几分考进来的学子，怀有万分的敬佩。

他拍醒赖床的齐映衡，让他赶紧吃早餐，转头把微潮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去冲了个澡。

换了身凉快衣服，谢酌看了看天色，雨下大了些，他带上伞，准备去联大的图书馆逛逛。

他们的专业课老师推荐了必读书目，有的电子图书馆里没有。因为都是铜版纸的大型彩页书籍，再加上印量少，版权费贵，居然接近四位数一本，谢酌决定还是去借一下。

齐映衡这猪起来嗦完粉又睡了，谢酌摇摇头，像个勤劳的老父亲一样给他把垃圾带走。

图书馆距离他们系的宿舍楼稍微有点远，不过在雨幕中漫步只会让谢酌的心情变好，他穿着不怕水的鞋子，一路招猫逗狗看白鹭，摇摇晃晃二十分钟才溜达到地方，手机里又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照片。

谢酌同学毫无危机感地，随手把自己毫无特点的黑伞丢在门厅里一大堆湿漉漉的伞中间，正在给殷晟发消息。

一张他刚拍的大橘猫，被雨水沾湿，背部的猫毛沾成一缕一缕，在石桥栏杆上挠脸，耳朵被剪了个豁。近景汉白玉上的水滴和苔藓痕迹清晰，天色远景虚化，构图鲜明，动态可爱。

殷晟几分钟后回复：拍得不错。

谢酌：学长！

殷晟：？

谢酌坏笑着回复：我说猫

殷晟：。

谢酌没再回，按照索引找了会儿参考书，过了阵子拿起手机看一眼，殷晟居然又说话了。

殷晟：去上课？

谢酌把书夹在胳膊里，低头打字：图书馆借书

调整了下一直往下掉的大部头，谢酌真诚道：什么时候图书馆也全息化就好了

谢酌：要借的这几本好沉，内容还空，全是照片

殷晟：我努力。

谢酌：……

谢酌咬了咬下嘴唇。妈的，他这么一回复，搞得前面自己好像在撒娇。

殷晟：给我点时间。

谢酌手忙脚乱捞住书，耳朵发红，隐约觉得又进了基佬的套路，但是无能狂怒——苏白河不是说这厮去了什么世界什么未来峰会，是最年轻的科技界主讲人，又要谈合作意向又要开会又要应酬，每天忙得连轴转吗？

回什么消息，能不能好好工作？

谢酌狠狠地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把注意力放回书架，终于发现了早就近在眼前的第二本：“……”

“你可以把选好的书暂时放到侧面空架。”一个男性化到带点儿侵略性的声音在近处响起，谢酌吓了一跳，“不会有人动的。”

对方身材高大，似乎也在选书。他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指了指走廊方向，“需要我帮忙吗？”

谢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谢谢！”

男生略微往后让了让，不过没有贴到书架上，谢酌捧着两本巨大的硬皮书从前面蹭过去，手肘划过对方的黑T，完全没当回事。

君驭的下颌绷紧了一瞬，手指本来毫无作用地支着背后的铁架，骤然用力到发白，他再退半步，垂眸看着换了身衣服的男孩背影。

跟他一样的黑T，不过是更加柔软的棉质，干干爽爽的。比起早上的体育课，这身的露肤度有点高：宽松的牛仔短裤在行动间露出膝窝处柔嫩的肌肤，细细的青色静脉隐现，小腿纤直，踝骨精致，穿着露趾的休闲凉鞋，脚背也很窄，足弓看上去比一般Omega都高些，怪不得弹跳力这么——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君驭深深闭了闭眼睛。

艺术鉴赏专业认真借阅参考书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这种书从重量上来说对普通人也不是什么优质读物，谢酌在附近的书架上轻松找齐了最后两本，学着别人有模有样地办好了借阅。

然后出门非常顺理成章地发现自己的伞找不到了。

小谢同学没有遭受过象牙塔内部的毒打，不知道雨伞堪称大学的流动战略物资。他抱着重达十几斤、价值几千块钱的书，呆呆地站在雨廊下。

来往好几个男生女生驻足，纠结着反复看他，谢酌不知道他们是想来帮忙，还以为是在嫌自己碍事，只能暂时退回去。

掏出手机，给齐映衡发短信，让他醒了赶紧给老父亲送伞。

图书馆内的空调开得很低，谢酌有点点冷，把书放到侧架上，摸了摸自己小臂。几排木质长桌上光线明亮，摆满了各种成摞的工具书和课本，学子们低头读书写字或者划平板，谢酌看着他们，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智商之气从这些人脑门上升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