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不孝的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好用的阶级跃迁工具。
当弟弟参加最后一场考试时,父亲才把他出柜的事,告诉母亲。
父母俩沉默许久,最后决定把弟弟送到外地读书,算是保住家里独苗苗。
这一回陶如琢没有阻止。不是因为失去了立场,而是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他希望弟弟能在高考后,恢复冷静,保持平和,好好地考虑两人这段感情。
这条路荆棘丛生。他不希望弟弟脑子发热一头扎了进来,希望弟弟能去外面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去结交更多了不起的人,希望弟弟能对他的才华祛除,意识到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悲剧。
这是他理智上的考量,却不是感情的选择。
他爱弟弟,就像鱼儿离不开水。离开弟弟,便成了浅滩上的鱼,在漫长的暴晒中艰难地苟延残喘。
这一回理智与情感的博弈,理智终于占据上峰。他收起自己的浓烈的感情,平静地对待弟弟。
城堡的晚宴结束后。杜小姐送他们一家子回家,一路上,活泼的弟弟依然一言不发。
回到家便钻进书房画画。
父母们仍在商量着如何选最好的学校与专业,而他洗了个澡,早早上床睡觉。
身体疲惫,心力枯竭,偏偏大脑依然活跃,陶如琢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梦到火焰灼烧全身,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住命根子,吓得清醒过来。
此时弟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猫在他旁边,双瞳闪着危险的光,手里做着“危险”的动作。
“嗯哼,阿泽呀……”陶如琢低声轻唤。
“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出/柜。”弟弟在质问。
“我去清吧,被爸爸发现了,就顺势承认。”陶如琢颠倒因果。
“你为什么要承认,你若不承认,他那么爱自欺欺人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难道你怕他逼婚?还是说担心他借着你要入赘杜家的名义,到处借钱。”
“他已经打着我的名义到处借钱了。”
“可恶啊,得阻止他。”
“别劝了。他知道我出柜后,就死了心。”
“可恶,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存心要送我离开,是不是想独自对抗杜氏。是不是不信我有能力与你并肩作战。”
陶如琢无从反驳,他的弟弟是那么地聪明,早就看穿了他,令他的懦弱、自私与残忍无处循形。
他能言擅辩的嘴无力反驳。一张嘴,便是孤独的夜莺在唱求偶的歌谣。只想夹住弟弟,不用顾忌任何后果你侬我侬,可理智告诉他,停下来,把话说清楚。
“阿泽、阿泽、阿泽,你先住手。”陶如琢无力地推拒着。
一声声亲昵的呼唤,无异于欲拒还迎。陶兰泽索性低下头,张口感受呛喉的沸腾。
甭管哥哥心里想什么,至少是需要他的。
他是徒步穿越沙漠几天几夜没有饮水迷途者,遇到仙人掌,便扑了上去不管不顾地吮吸,不介意嘴巴被刺伤,不在乎汁水是否有毒。只求把所有甘露都化作身体的一部分。
直到被呛到,咳嗽不止。
哥哥起身帮他顺气,他一边喘气,一边埋怨:“你又要抛下我了。”
“我不会的,阿泽。”哥哥吻了吻他唇角的黏/腻。
“我不想离开,你怎么不替我求求情。”
“你不想一辈子在家人荫蔽下吧。”
“当然。”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这都是借口。你跟杜小姐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我不会跟她结婚。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伸手抓住了他的把柄。
“不管拒绝的后果是什么,让我留下,跟你一起承担,好吗。”
“如果我真的得罪了杜家人,你以为自己躲得掉吗。”
这话令陶兰泽无法反驳。
是啊,就算他逃到国外,人家想搞诛连,他也没办法。可是……
陶兰泽看着哥哥的手,火气飞流直下,发脾气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然而哥哥突然停手。
“你等一下。”哥哥说完便下了床。
怎么了,哥哥是要做清洁吗。是怕敏感的母亲发现蛛丝马迹吧。
谁知哥哥居然取出个保险。
“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陶兰泽急了起来。
“我今天洗得很认真。”
“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陶兰泽真的急了,他觉得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想要的是哥哥的真心,却表现得像个搞偷袭的。
“你不想要吗。”哥哥嗓音低沉,像古筝中最低音的弦被轻/撩。陶兰泽感觉更慌张了,他所有的主张和埋怨,在哥哥的行为面前显得像无理取闹。
可他还是有所坚持:“你才刚刚……这样会不舒服的,下次再……。”
“可是我想要。”哥哥用食指按住他的嘴,撒娇道。
“噔!”的一声。陶兰泽心里紧绷的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