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望无际的纯白空间里,一个抱膝坐在角落的青年正颤动着他的睫毛,似乎在挣扎着想从梦里醒来。
额角滑落的汗滴透露着这梦并不讨人喜欢,甚至是令人恐惧的。突然,青年如被卸了浑身力气般倒向地面。
同一时间,青年费劲地睁开了他的双眼。桃花眼一向都是深情的代表,可青年的这双眼里却是一片死寂。
这片空间里只有他一个活物,能看到的地方全是空白。置身其中就像被放逐,连个盼头也没有。
他已经在这片空间待了太久太久,孤独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
他本来是个游戏设计师,在测试仓里记录自己最新设计的全息游戏的数据。这个全息游戏是以他和对象陆昭延在闲聊时讨论的各种故事为文本创立的沉浸式恋爱游戏,在游戏里,玩家可以在不同世界会拥有各种身份与他们心仪的npc发生一段故事。
正当林瑜准备结束记录切断与游戏仓的思维联系时,一阵强烈的冲击袭来,他的思维似乎被困在了游戏的系统空间里。
早些时候他研发的杀毒软件,一个名为一零的小家伙会围在他身边整天“主人主人的叫着”。可不知何时起,连一零也没了动静。
青年再次闭上了双眼,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一零的声音,是幻听吗?
我好想你啊,陆昭延……
“警报……警……病毒……入侵……主人……小心。”“警……系统……程序……故障……下线……暂时。”
……
在一个明媚的早晨,林瑜准时睁开了眼睛。无他,全靠这精神病院那军事化般的管理。
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林瑜熟练的拿起护士叫他起床时放在旁边的药片塞进了嘴里。
嚼嚼嚼,别说,这玩意怪甜的,跟吃钙片一样。林瑜一边嚼着脆脆的药片,一边盯着对面掉了不少墙皮且明显泛黄的墙面放空自己。
脑子里很空,又好像很满。
其实林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把人的思想比喻成一株植物,那么世界就是土壤,记忆就像是植物向下延伸,与土壤接触缠绵的根。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他们难以在世界这片土壤扎根。脚下的土地广袤无垠,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他。
但是就目前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把药片有点咽,卡得林瑜难受,他只知道他现在没水喝会让他有点麻烦。
给自己灌了两口水之后,林瑜把嚼碎的药片顺了下去,眼睛随意往房间里的挂钟一瞟。
呕吼,差五分钟八点。
林瑜此刻也顾不上刚喝完水需不需要平复一下再活动了,他只知道再不去食堂吃饭就得被查房的护工拎着衣领拽过去了。
紧赶慢赶的压线抵达了食堂,他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套流程林瑜十分熟练,因为他每天都在上演这出。至于为什么那么多次都不长记性,睡眠和懒惰什么的都是其次的啦,他只是个平平无奇喜欢刺激与激情且爱锻炼的男人而已啦。
要是问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喘?别问,问就是他喜欢。
缓过劲来之后,林瑜慢悠悠地朝着打饭的窗口前进,一边走还一边观察着病友们今天都吃些什么,毕竟选择恐惧症真的畏惧选择。
等林瑜拿到自己的早饭之后,他又穿过无序的病友们,朝着他每天固定坐的位置前进。
虽然懒惰,但是林瑜更怕无聊。所以他每天都会坚持来到这个位置吃饭,因为这里是能观赏一位因准时发病而载歌载舞的病友表演的最佳位置。
不过林瑜也不是什么白嫖病友表演的人,他会在吃饭的同时积极地给病友提供情绪价值,而病友也因为有林瑜的捧场而表演得更起劲,这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呢。
吃完饭后,林瑜坐在原地放空大脑。脑袋在发呆中似乎闪过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却像一阵风,就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