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和塞尤尔一样的天赋级的选手,轻而易举得到人民的喜欢,他也不是大王子自带旧臣的资源型选手,他的母亲和弟弟对他全无助力,奸臣对他的王位虎视眈眈,他什么也没有,却努力成为人民心目中理想的王子和君主。
艾依忽然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她违背了和罗伯特约定,推迟了回罗布的日期。
他们在莱茵的宫殿并排行走,艾依听安德鲁讲起了大王子的事:“小时候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硬,我大哥带我就像带孩子一样,我们经常跑出王宫去玩,他带我去修道院的最高点看王都的风景,我看风景的时候他就偷偷看我,好像是为了确认我喜不喜欢。”
回忆往事,他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如此迷人,艾依为之失神。
“我大哥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很在乎他人的感受,在王位继承战还没开始的时候,我们经常呆在一起,看书,骑马,射箭,我会跳到他身上,让他背着我。”
“小时候,我母亲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我和卡德,便把我们送到冷宫,下人没给我们好脸色的时候,是我大哥出面维护我。我母亲对小孩子没有兴趣,我父亲很少来看我,在那个冷漠的宫廷里,我大哥是唯一一个会向我表达爱的人,他会送我礼物,给我过生日,会给我讲很多东西,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是快乐和爱。”
“我大哥其实很不幸,他的妈妈为了权力舍弃了他,而我们的父亲又很早就离开了,我母亲也没能给他足够的关心。”
“父亲离开后,政局不稳,贵族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统治,叛军打进了王宫,我很害怕他们杀了我,那时是我大哥安慰我,告诉我没事,他会平息叛乱,我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命运对他更残忍而他活下来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把他简单的当作兄长看待。”
“叛乱平息了,代价是,他们带走了大哥,从那以后,围绕我和大哥的王位争夺就开始了。我们背后的势力相互敌对,我甚至不能去见他,他失踪之前,我们已经有好几年都没说过话了,有时候我梦见他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骑马,醒来之后发现是梦。”
艾依久久不能言语,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王室,也有这么多无奈。
尽管出生在王室,他却丝毫不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他甚至是脆弱的,夜晚暧昧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在他的发梢上,他低垂着头。细致的鼻梁下薄薄的唇紧闭着。轻轻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稳。
忽然,他转过头,看向他,对她微笑。
“艾依,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艾依噌的红了脸。
他黑色的眼睛里有水光,那眼睛微微弯起来,“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吧。”
爱意疯狂摆手,不知所措,“没,没有!”
而安德鲁轻轻的笑出来,“艾依,很可爱呢。”
艾依的脸烧得通红。
卡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那精神分裂表演型人格的哥哥,又开始了。不过,这倒给了卡德可乘之机。
在安德鲁进行他稳住权力后的娱乐时,卡德来到了卫兵重重把手的王宫高塔。
王宫高塔中,囚禁着曾经权倾朝野的王后,柯蒂利亚被自己的两个儿子关押在阴暗潮湿的房间,她坐在椅子上,胳膊,脚腕被锁链捆绑,她身下的法阵微微放着光亮。
塞尤尔十八岁的钟声已经敲响,而她未能去找她。
她被关在着古老的宫墙内,无人知晓。她知道报纸上会怎么写:突发疾病,暴病身亡。莱茵的臣民不敢提及他们曾经的王后。
她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她的魔力被抑制,她无法挣脱这个法阵,那月光从窗子照射进来,离她如此遥远,她在月亮的阴影处。
或者,她无需离开。
因为命运即是如此,塞尤尔注定苏醒,也许她无需去找她,她也会在月光的指引下,来到她身边,将她从这高塔中解救出来,而她会把她的记忆给她。
高塔的门被推开。
柯蒂利亚抬眼。
卡德从门后,探出了脑袋,对她咧出一个笑容。
他拉了个桌子过来,两人相对而坐。
“卡德?”柯蒂利亚开口,带着些惊讶,“你回来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卡德:“妈妈不愧是妈妈,认得出我,那几个没用的侍卫就不一样了,根本分不清我和我哥。”
这是抱怨,还是撒娇?柯蒂利亚看不懂这个儿子。
卡德说:“妈妈,我是个可怜的小孩,我从小被送到冷宫,父亲不来看我,你也不来。”而柯蒂利亚全无表情,卡德哈哈笑出来:“果然卖惨对妈妈一点用也没有,妈妈比那群被我哥骗的蠢女人们强太多了。”
柯蒂利亚:“惨?你是王子,在这个国家,没有人比你地位更高了,你哪里可怜?”
卡德说:“不,我很可怜。妈妈都不爱我。”
“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爱不爱你,卡德,”柯蒂利亚看着她的儿子,“不论是我对你的态度,还是你的现状,你都很满足,”她道出真相:“你一直控诉我不爱你,也只是想勒索我,玩你的情绪实验。”
卡德:“不,我很可怜,不过虽然我很可怜,但是我知道妈妈承受的更多。所以,妈妈,不用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将那位公主带给你,我知道妈妈一直都不开心,是寂灭的星球,是吞噬欢乐的空洞,亨特这么向我形容你,我知道妈妈不开心,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小时候,我经常看到妈妈对着月亮哭,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要让妈妈开心。”
“开心?”柯蒂利亚思考,“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是为了让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