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听不懂。”她放下筷子,眼里的水光凝结成冰。
可轻飘飘让场面一转对垒的人仍旧耐心无比,“你不用怀疑,也不要自问,我对你动心是一直存在的,我这样说只不过想向你传达,恋爱并非结婚,在我这,你可以保留择偶权利,你是自由身,一切结果我都接受。”
沸腾的汤底咕咚咕咚熬煮着,浓烈的气味蒸发着,一圈又一圈扩散到人身上,沾着人味臭得熏人。
甄珎努力理解他的话,看着他,“我可能理解不对,豪门规则?还是金主游戏?”
毕安仁终于敢直视她了,她无意识嘲讽,见他要辩解,立马抬手,“直白点,各玩各的,别插手对吧。”
望着眼前人公事公办的表情有了不忍,她死死攥紧拳头,控制自己卸下自保而张牙舞爪的模样,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有戒备,我听你解释。”
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丝一缕像针刺在毕安仁心上。
看着她用力发白的拳头,欲开口,戏剧性的,偏偏此刻手机来电。
甄珎透过隔扇窗望着他站在迎客前院打电话,他耸立在等候区另一侧的招牌石前,领带加马甲再套单排玛瑙扣的黑色大衣,踩一双经典的牛津鞋,漫不经心单手插兜的样子于清幽缥缃、古香古色的庭院中像极了上世纪来朝觐见的英国贵绅。
进门的会多扫两眼,候餐的甚至拿起手机偷拍,和同伴窃声窃语的动作都透着欣喜。
人不在,理智逐渐回归,他回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她敏感地抓住了他的峻肃。
心兀地落了一拍,一瞬的失重感让她攥住胸口。
一路无话的坐上车,甄珎扯着安全带,望着远方,“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件事与我今天说的一番话无关,可我需要告诉你。”
他停顿了下,手扶上方向盘,腰微挺着没碰到椅背,一如既往的沉稳,“刚才是我妈的电话,她最近催我相亲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家里就有人,命令我不能下了女孩子的面子。”
他身子又往前倾,却依旧挺拔,“还没来得及告知她我的感情生活,所以扫雪填井了。”
慢慢铺就的暖气试图缓解窄小空间下的沉寂。
两人都直视前方,各怀心思却不约而同的规避眼神交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至真名言。
“你在欺骗我,你的那番话我仔细想了想,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明你在害怕,害怕我的感情说散就散,担心自己投注太多却折本亏损,你其实在乞求我待的久一点。”
“可是你接电话的神态不对,那个家里的相亲对象你认识,甚至熟悉。”
“是你撂下公事陪同去医院的那个人对吗?”
随着她过于冷静的话语,握着安全盘的手慢慢收紧,毕安仁甚至听到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这或许也是你主张自由的原因。”
她侧过身子,定定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你愿意从头开始吗?”
其实甄珎的视线是虚的,朦朦胧胧的不真切,她像个赌徒等待审判。
时间好漫长。
“我先送你回去。”
输了,要是有赢的胜算又怎么会去赌。
抵达小区,副驾驶的人声音轻如蚊吟,“停车。”
驾驶的人知进退,依言停车。
车停的一刻,汹涌的泪意再次涌上眼眶,甄珎屏住呼吸,微仰头眨去眼里的水雾。
她抬手打开车门,拽着包跨下车。
湿漉漉的冷风一下打在脸上,刺骨的冷强势地侵占了身子。
也凝固住了她满腔的情绪,泪意瞬间退却。
她拉高衣服领子,手肘就被拽了一下。
高大的影子在眼前覆下,嗓音低混,“围巾。”
他向她递过一抹红,他的手很大,虬劲条秀,好似能轻而易举抵挡很多。
她眨眨眼,转过视线,一言不发绕过他。
可他胡搅蛮缠,拽住她的手腕,声音听不出波澜,“我们没有分手。”
眼泪啪嗒掉落,她抬手擦掉,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却都觉得于事无补,堵在心口,只有眼泪决堤般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