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将沈莹的事情记在阅卷笔录上,下一页的被询问人就成了沈莹。
问:陈述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答:沈莹,28岁,海都人,现在是某音平台的主播。
问:你是否认识陈前程?
答:不是很熟,他来过几次我的直播间,有给我打赏过几次,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
问:有义务提醒你,向你询问的问题你应当如实回答。
答:我知道了。
问:有什么想向我们说的吗?
答:我和陈前程见过面,也发生过关系,他现在算是我男朋友,已经在一起半年多了。
问:说一下你们在一起的情况。
答:是他先在某音后台联系我的,说我和他都在海都,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去年五月我答应和他一起吃饭,也是当天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问:你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吗?
答:他经常给我打赏,答应见面那天我就做好了发生关系的准备,他长得还行给我花钱也很大方,我没有问他家里的事情,但我能猜的出来他应该结过婚了。
问:和结过婚有家庭的人发生关系,你觉得对吗?
答:我知道不对,但我也没有犯法呀,你们只能在道德层面指责我。更何况主动提起发生关系的也不是我,是陈前程一直缠着我,还追到我家里了。他还承诺如果我有孩子了,他就和他老婆离婚。
问:年前你是否去过陈前程家?有没有见过陈前程的母亲?
答:我是去过,因为我怀孕了。陈前程说是他妈妈还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也是他妈妈不同意他和他老婆离婚的。
问:说一下那天的情况。
答:我那天本来没打算去的,实在是被陈前程气到了。明明说好年前带我回去见他爸妈的,可他临时反悔,说什么还没有说服他妈妈。我一个没忍住就直接去了,来开门的就是他妈妈,家里没有别的人。他妈妈不认识我,我也没瞒着她直接就说了我的身份。听到我是谁之后他妈妈的态度就变了,说我破坏他儿子家庭,说我不要脸之类的,总之就是骂得很难听。我和她吵了几句就直接走了,回去之后陈前程还因为这事儿和我打吵了一架,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见过面。
下一页的询问笔录被询问人还是沈莹。
问:你认识王健吗?
答:认识的,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交往过半年,去年七月分的手。
问:分手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答:他一直都在找我,各种方式联系我,也经常会出现在某音直播间给我打赏,后台私信也会疯狂换着号给我发消息。他想和我复合,但我一直不同意。
问:陈述一下你对他的印象和分手的原因。
答:他之前是我的邻居,在小区遛狗的时候认识的,一开始觉得他人很好也特别有爱心,对人也温和有礼,所以他向我表白我就同意了。之后还住在一起过几个月,不过也就是在同居后发现他的问题。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对外一直客客气气,可是在家里只要和他有矛盾,他的情绪就会很激动,有的时候会在家里摔东西,有一次直接冲去厨房拿着刀,把我吓了一跳。之后我就趁他出差直接从他家里搬了出去,短信说了分手,还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了。
问:他有伤害过你吗?
答:打过我几次,鼻血都被他打出来过。那次去厨房拿刀,他倒是没有打算伤害我,不过却用刀往自己手臂上划。
问:他知道你和陈前程现在在交往吗?
答:我不清楚,我没和他透露过。
又连续看了几份询问笔录,针对案情的偏向逐渐引向王健。点开卷宗三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组凶案现场的照片,张兰蜷缩侧倒在玄关的位置,身上蓝色的居家棉袄已然被鲜血染成褐色,尸体附近还有几组杂乱的血鞋印,纷纷被警方做了标记。
陈欢乐侧卧势躺在木质床板里,整个头被透明胶带捆绑,五官都被胶带绑的挤压变形,上嘴唇微微有外翻的迹象。双腿被胶带缠紧后被外力强行向后翻抬,后与同样被捆住的双手系到了一起,身体呈后仰跳跃的形态。
触目惊心的照片看的成蹊毛骨悚然,她会陪着纪雨竹看惊悚片,那是并不觉得画面里的尸体恐怖,但涉及到真实案件,明明没有那么血腥暴力的照片却让她害怕。
怀着对死者的敬意,心里默念安息后将卷宗内容继续往下翻。依旧还是询问笔录,被询问的是钱秀秀。
成蹊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警方为了查清案件真相,会重复询问案涉人员,经常会从询问内容里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问:你和陈前程的夫妻关系如何?
答:我们结婚八年了,感情一直都还不错,直到去年他遇到了姓沈的女人,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才有了隔阂。
问:在发现陈前程有外遇后,你是否心生怨恨?或者报复性的在外面有过别人?
答:生气是有的,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为了他我还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做了全职的家庭主妇,全心全意的替他照顾父母,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为了外面的女人要和我离婚,还说如果我要孩子,他可以把孩子都给我,这是人说的话吗!农历腊月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他性格好对我也很温柔,知道我和陈前程的事情之后,还一直安慰我鼓励好,我很感谢他。
问:说一下这个男人。
答:他叫王健,是我朋友闻桂芳饭店里的厨师,我记得他好像三十岁左右,单身没有结过婚,不是海都人,我和他就是在店里认识的。腊月初陈前程又跟我提了一次离婚,我不同意,那几天我心情都很不好,就去了朋友的店里喝酒抱怨。因为是半夜,店里没什么客人了,闻桂芳就把王健从后厨房出来一起吃饭,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坐在我们隔壁桌,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最后我喝的有点多,但闻桂芳家里有点事不方便送我回去,王健就主动说送我。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去的路上王健一直在和我聊天,我可能是真的醉了,什么都和他说了。之后只要我去店里,王健知道了都会从后厨出来和我聊天。有的时候他调休,会约我去公园散步,久而久之我和他就有了感情。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腊月中旬,我们在外面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我和他都没带伞,衣服都淋湿了。他说他家就住在附近,让我去他家里避雨休息一下,然后我和他就有了关系。之后我和他就经常往来,陈前程的事情渐渐没有那么让我难受,甚至知道姓沈的去家里找过我婆婆,我也没怎么生气。
问:王健见过你们家其他人吗?
答:我带儿子出去玩的时候遇见过他一次,他还陪着我儿子在游乐园玩过滑梯,至于家里的其他人我没带他见过。
问:他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有去过你家吗?
答:他每次只会把我送到和小区隔两个路口的地方,但他知道我住在哪里。婆婆经常会待在家里,我从来没把他带去过家里。
随后便是一组辨认照片,十二张不同男性免冠正照中,钱秀秀直接指出第三排第二个照片上的就是王健。
照片上的王健皮肤偏黑,眼睛却极其有神,五官间透着一抹清秀。如果不是这个案子舆论上已经有了一番报道,谁又会知道这样五官清秀的人竟然是这起凶案的犯罪嫌疑人。
下面的笔录改了抬头,从询问笔录变成了讯问笔录。
问:我们是海都市公安局成山分局刑侦支队的民警,现依法向你讯问有关问题,你有权陈述有罪的情节或者无罪的辩解,向你讯问的问题你应当如实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有权拒绝回答,听清楚了吗?
答:听清楚了。
问:说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答:王健,30岁,东岛人,十八岁就来海都打工,没有结过婚,现在在一家饭店里做厨师。
问:认识钱秀秀吗?
答:认识,她是我们店老板的朋友,经常会到店里来吃饭,我和她一来二去也比较熟悉。
问:你和钱秀秀间是什么关系?
答:我和她发生过几次|性|关系,就是逢场作戏吧,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问:你认识沈莹吗?
答:认识,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和她交往过半年,感情一直都很好,可是她出轨了,为了一个比我有钱的男人抛弃我了。
问:她出轨的对象是谁?
答:他没告诉过我,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男人经常在直播间给她打赏,还约她出去吃饭。
问:认识陈前程吗?
答:没见过,但听钱秀秀提过,是她老公。
问:大年初五你在哪里?
答: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他们从来没管过我,老家也没什么亲戚,我过年都是待在海都的,我在家里睡觉。
问:有人给你作证吗?
答:我是独自住的,没人能给我作证。
后续几份讯问笔录针对的都是王健,每次讯问的问题大差不多,王健回答的也是大同小异,直到六月的一次讯问有了不同。
附在笔录后的还有一份案件侦查报告,其中就有记录调取万和小区东西两门附近商铺的监控发现的不寻常之处。
大年初五早上九点,万和小区东门处出现一身穿黑色衣裤的男士,带着针织帽和口罩,经小区保安辨认,监控画面中出现的人他并无印象,应该不是小区里的住户。调取案发前一月的监控后,与该男子衣着相似或身形相似的人共出现过五次,且每次出现的时间都能与三单元左侧垃圾站前监控拍摄到的该男子对应。该男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间为大年初五中午12:39,画面中的他似是行色匆匆。
案发楼层403室在年三十当天将老旧门锁更换为带有监控性质的智能门锁,经协商调取的大年初五当天的监控,清晰地拍下了停留在门口超过五分钟的嫌疑人。经过面部特征比对,确认出现在犯罪现场的正是王健。
问:你有什么想向我们说的吗?
答:老太婆和小孩都是我杀的。
问:为什么杀害他们?
答:报复陈前程。
问:具体说明一下。
答:沈莹是我的前女友,我很爱她也离不开她。可就在我回老家办事的时候,陈前程就让勾搭上沈莹,两人之间还发生了关系,无论我怎么跟沈莹联系她都不理我。
问:你是怎么知道陈前程的?
答:沈莹有一台旧平板丢在我那里,她的某音账号还登陆在上面,我从后台私信聊天记录里发现她和陈前程私情的。
问:那你和钱秀秀认识前是否知道她和陈前程的关系?
答:知道。我有查过陈前程,知道他的家庭情况,顺着他的家庭关系摸索到了闻桂芳的饭店。我本就是个厨子,去闻桂芳的店里应聘不是难事,更何况我要的工资比市场价低,她没有理由拒绝我。
问:那你结实钱秀秀是故意的?
答:对,我想通过钱秀秀了解更多有关于陈前程的事情。钱秀秀这个人性子急但单纯好骗,我不过装的温柔些,说话顺着哄,她就对我有了感情,在我提出发生关系时也没拒绝。我通过她知道不少陈前程的事情,也知道陈前程为了沈莹要和钱秀秀离婚,我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如愿的结婚的。
问:为什么杀害陈前程的母亲和儿子?
答:杀了他儿子是意外,我本来想绑架他母亲的,我听钱秀秀说过,她婆婆对于知道陈前程婚内出轨的事情态度很是暧昧。如果能够通过绑架陈前程母亲,威胁陈前程不再骚扰、缠着沈莹就行了。我没打算杀人的,那天都是意外。
问:说一说那天的情况。
答:我动手前有去过他们家小区好几次踩点,结合钱秀秀说的往年出门拜年的习惯,以为初五那天中午在家的只会有老太婆,没想到钱秀秀的儿子竟然也在家。那天我先把他们那户的电闸关上了,站在门口猫眼的盲区等着老太婆开门,没想到是他儿子先跑出来开的门,他儿子见过我,虽然那天我还戴着帽子,但是他还是认出了我。还拉着我的手往家里去,我就跟着他进了家门,老太婆那会儿还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才从厨房出来,看到我就一脸的警惕问我是谁。我冲上去捂着她的嘴从厨房拖到了客厅,小孩子就傻站在客厅。为了不让老太婆乱喊误事情,我就直接用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捂住老太婆的口鼻,把她摁在沙发上一分多钟吧,她就晕了过去。之后我就把吓傻的小孩拖去了卧室,客厅桌子上有好几卷透明胶带,我就顺手也拿去了卧室。小孩反抗的很激烈,还大喊大叫的,我没想过伤害小孩子,但为了不让他妨碍我,我就用从客厅拿过来的胶带贴上他的嘴防止他出声,又用胶带将他的手脚捆上。
问:之后呢?
答:我就把小孩丢在卧室,自己去了客厅看老太婆的情况,那个时候老太婆还没醒。我听钱秀秀说她婆婆有自己的老人机,家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老人机上都有,我准备直接用她的手机给陈前程打电话的。在她身上找过没见到手机,我又去她房里翻,没想到迷药的药效这么短,我手机还没找到,她就醒了,不仅醒了还在客厅大喊救命。等我冲到客厅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对着我,我被她吓得不轻。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扑过去想从她手上把刀夺下来,她的力气不少,我们争夺间,她突然不动了。等我回过神再去看她的时候才发现无意间她被刀刺到了肚子上,流了很多血,人也已经没气了。
问:那小孩呢?
答:小孩还在卧室,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在我的预料范围,我怕陈前程他们回来,只能赶紧跑了。
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答:没有。
看到这里,成蹊眉头紧蹙,显然觉得王健的这份供词是有问题的,他所陈述的情况和凶案现场以及尸检情况全然不同。
“阅卷笔录做得怎么样了?”成苍林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走了过来,单手抵在成蹊的椅背上,俯下身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还没看完,不过这个王健在警方讯问的时候存在撒谎隐瞒的现象。”
“犯罪嫌疑人隐瞒事实是可以预料的行为,并不能因为他在讯问时的隐瞒行为就能加重他的罪行。相反,如果他极其配合甚至有坦白、自首的情形,还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成蹊没有说话,刑法中关于自首行为的相关规定她是清楚的,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成苍林对待案件十分认真,他并没有将所有的阅卷工作全部交给成蹊,忙完其他事情后也开始看着案件卷宗。父女俩再次从电脑上移开视线时,天色已然被漆黑笼罩。
“案子的基本情况了解了,待我明天再和王健谈谈详细情况吧。”
“好。”成蹊将自己整理好的阅卷笔录发给了成苍林,自己疲倦的揉了揉眼,长时间对着电脑真的很累。
翌日一早,成蹊陪着成苍林去了看守所,介于她并非律师甚至也不是拥有实习证的实习律师,她没有资格陪同成苍林一起会见犯罪嫌疑人,只能待在车里等会见结束。
独自一人坐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坐姿,刚准备看一下有声书的播放量情况,任烨霖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中午。”
“方便见一面吗?”
“我陪我爸在看守所这边,等他会见完我们就直接开车回南城了。”
“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谢谢。”
“还有,记得想我。”
……
成蹊抿了抿唇,又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任烨霖的脑构造,他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都能把话题引导那上面的?
成苍林重新回到车上时脸色不太好看,成蹊很少能看见自家父亲这副模样。
“爸,怎么了?”
“王健不是很配合,即便我是他律师,他对我也是有所隐瞒,甚至还在套我的话。”
“啊?套什么话?”
“想从我这里知道警方目前掌握了什么关键的证据,甚至还让我帮他向沈莹带话。”
???
成蹊满脸无语,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是个情种,自己都成阶下囚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他今天有针对我们通过阅卷笔录发现的疑点做出回复吗?”
成苍林系好安全带,瞥了一眼左视镜,将车开了出去。
“他说他杀人都不是故意的,都是失手造成的,小孩的死他不知情,他表示从卧室出去时,小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并没有窒息。”
“他会不会有精神类疾病?”成蹊在翻阅案件卷宗中,通过他对警方问话的答复以及他自己陈述的动机都很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思维,但从文字表述上不免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对此我也有疑问,我之后会和王健的小叔联系沟通一下,再向检察院申请给他做精神病鉴定的。”
“我们现在就回家吗?”
“嗯,你妈妈知道我们会中午回去,会等我们吃饭的。”成苍林看了眼时间,开回去大概要两个半小时,十二点半左右就能到家。
一路上成蹊没怎么说话,可能是昨晚睡得晚的缘故,车辆启动后还没上高速,她就已经头抵着玻璃睡着了。等她睁眼醒来时,都已经下了高速,都快开到自家小区了。
“好快呀。”
“你睡了一路,还说梦话了。”
成蹊警铃大作,蓦然睁大了眼睛,最后一丝尚未清醒的意思也变得清明,整个人受了惊吓般坐得笔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成苍林的神情,试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我说什么了?”
“你说……”成苍林故意拖长语调,见她有些着急才把话说完,“你说想吃椒盐排条、芋头烧肉。”
……
到家的时候,吴莜女士和七夕已经站在院子里,两人一下车,七夕就撒欢的冲了过来,站起来都快到成蹊肩膀的高度了。
七夕是一只拉布拉多,三年前在路上捡的,捡它的那天是七夕,吴莜便直接唤它七夕。
“最后一道菜刚出锅你们就回来了,时间卡的可真好。”吴莜笑着牵起了成蹊的手,温柔的笑了笑,“是你喜欢吃的芋头烧肉哟。”
“你姑娘刚才在路上睡着了,梦里还不忘说自己想吃芋头烧肉呢。”成苍林一点面儿不给的当场揭开了成蹊的遮羞布,惹得她又羞又气的喊了一声爸。
一家人瞬间哄笑在一起,就连七夕也跟着转圈叫了几声。
饭桌上没有人问这次法考的情况,成苍林和吴莜也知道成蹊因为法考的事情背负了不少的压力,也不希望自己无心的一句询问再给她一些隐形的负担。
成蹊吃完饭帮着吴莜洗碗,思来想去后心不在焉道:“妈妈,如果我以后不从事律师这行,你和爸爸会难过吗?”
吴莜收着碗筷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看着还在用水冲洗餐盘的女儿,沉默片刻后说道:“没有谁会注定从事一个职业的,就连你爸爸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做律师的。我和你爸爸希望你通过法考,是想让你多一个职业的选择。”
“是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有困惑吗?”吴莜走到成蹊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道。
成蹊眼帘微垂略微失神的看着不断冲刷着餐盘的水流,内心一番挣扎后点了点头。
“妈妈,我不太想做律师,我有自己喜欢的方向和职业,我希望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
“傻孩子,你可以直接告诉爸爸妈妈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因为任何人勉强自己,包括爸爸妈妈。”
吴莜将水龙头关上,拿着一旁的擦手布递到成蹊手里,领着她出了厨房。此刻的成苍林正在书房和委托人电话沟通,吴莜走了过去朝着他招了招手,成苍林心领神会的点头。
没一会儿成苍林走到客厅,母女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怎么了?”
“蹊蹊有些话想和我们说。”吴莜拉着成苍林的手坐了下来,轻声解释道。
成蹊缓缓抬眸看着坐在旁边的父母,有了吴莜刚才的鼓励,她似是没有那么踌躇,眼神坚定的看向成苍林,“爸爸,我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方向,也找到了适合的工作,我希望自己的决定能得到你和妈妈的支持和理解。”
成苍林愣了愣,吴莜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安抚性的又拍了拍。
成苍林回过神,年龄与阅历赋予的沉稳使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事情目光都能平静从容,但眼眸间带着一抹慈爱,没有丝毫庭上的犀利与威严,“能告诉爸爸是什么职业吗?”
“配音演员,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把书籍录制成音频文件以及为广告、电视剧等角色配音。”
“工作已经找到了是吗?”
“嗯,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很少需要去工作室,线上工作就可以。不过按照工作室对我的工作内容规划,下个月起我可能要经常去单位参与剧本录制。”
“工作室在哪里?”
“东华。”
成苍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爸爸和妈妈会支持你的,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爸爸让你参与法律资格考试不是要求你一定要通过或者一定要从事法律这一行,只是希望在你迷茫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时候,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存在。爸爸很高兴你现在有自己喜欢的工作,甚至愿意为了这份工作积极向上的奋斗。我和妈妈也很欣慰你愿意将心里真是的想法告诉我们。”
“爸爸、妈妈……”成蹊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阻止她,但个还是会忍不住的内疚。
“可我如果不做律师,那爸爸你的衣钵……”
听到成蹊说出衣钵二字,成苍林轻声笑了笑,“你个傻孩子,我们家又不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我做的也只是普通的律师工作,律师这行也不是什么非要一脉相承,只传嫡系的职业。”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不过说句真心地,倒是有些可惜了我这么些年积攒的人脉,再过几年我要是退休了,倒是有些对不住哪些老客户。”
“要不你收个徒弟?”吴莜看着自家老公提议道。
成苍林思虑片刻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成蹊眨了眨眼,犹豫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爸爸,你上次见到送我和雨竹回家的那个男生怎么样?他是我培训班的同学,虽然不是法学专业的,但是他的法学功底不错,老师都经常夸他,客观题的分数是全班第一,这次主观题对他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成苍林记得那个男生,“小任?”
“对的,是他。”
“他以后想做律师吗?”
“想的,而且……他还挺想拜你为师的。”成蹊没有隐瞒,如实替任烨霖剖白心意。
“是他让你帮忙在我面前引荐的?”
成蹊沉默了一下,随即很不厚道的点了点头,把某人给出卖了,“合理引荐啦。”
成苍林和吴莜相视一笑。
回到房间,成蹊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第一时间就将坦白的结果告诉了纪雨竹,可却迟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奇了怪了,往常这个点她应该已经躺在床上打游戏看小说了才对。
退回会话列表,成蹊看着任烨霖那团漆黑的头像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呢?
原来想到一个人时,被想到的那个人是真的会有感应。在成蹊还拿不定主意时,任烨霖的语音通话直接拨了过来。
“你是不是想我了?”任烨霖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略带调笑的语气。
“你就不能正经点?”
“不正经吗?我刚才打了个喷嚏,耳朵现在也很红,你没听过一句古话吗?当耳朵红还打喷嚏的时候,就说明有人在想我。既然有人在想我,我希望是你,很意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