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交叠,吟烟疾步走近扶着季湘朝榻木上靠去,她解释道,“是贸大哥传信与我,说湘儿你与仇姐姐遇险,我放心不下便从郢都赶了来。”她将温茶送到了季湘唇边。季湘欠身握住茶杯抿了几口。
吟烟担忧地望着季湘,“湘儿你时下觉得如何?可还难受?你且等等,我这便去寻仇姐姐与贸大哥。”她搁下茶盏便要起身,季湘快一步拉住了她,“且慢烟儿,我已好多了,除了尚有些乏力外已不觉难受。”
她捂住肩头,“烟儿,我睡了多久?时下是何时辰?”
吟烟稳住步子看向窗外,“自你与仇姐姐中伤算起今日已是第七日,时下是午时,我们而今在朝启廖大人府内。”她拍了拍季湘手背,“湘儿,还有一事,昨日夜里长公主殿下曾来瞧过……”
姑姑!
“姑姑怎么突然来了?”
季湘掌心一紧,吟烟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她话落便猜到了会是何人将消息放了出去,除了姑姑遣来的那帮暗卫许是不会有旁人了。季湘挫败地松开手靠回榻木上无奈望顶,她本不想让楚景宁知晓她又添新伤一事。
没能在清醒的时候见到楚景宁,与她说上几句话,季湘心中有些难受。她摇了摇头挥散愁绪作势要下榻。吟烟快手扶住她,“湘儿你时下伤势未愈,还下不得榻。”
“无妨的,躺了许久,我亦觉得烦了,活动活动能好得快些。此番受伤不知耽误了多少事,烟儿,你扶我去寻廖大人。”案情迫在眉睫,季湘实难在安心榻着。
吟烟熬不过她只好妥协,二人方出屋便瞧见了匆匆迎上来的小桂子。
“三殿下您可算醒了!”小桂子喜出望外,“奴才这几日是睡睡不好,吃吃不好,日盼夜盼就盼着三殿下早些能醒。三殿下醒了便好,醒了便好……”他凄凄然抹起了泪。
季湘瞧他那模样打趣道,“好了,你怎还哭上了?本殿下这不好好的嘛。是了,怎就你一人?小灵子与小栗子呢?”
话落,三人便闻见府外那一声赛过的哀嚎。小桂子捂住双耳躲在季湘身后,他埋怨道,“三殿下您不知,朝启这帮刁民实在蛮狠,自知廖大人携三殿下与我等回朝启后便日日来廖府外叫嚣,嚷嚷着要廖大人速查失踪案。”
“可这案子又哪里是这般好查的?廖大人唯恐那群人冲进府惊扰了三殿下,这方寻了小栗子与小灵子去帮忙拦人。”
小桂子替廖维打抱不平,“廖大人若是有法亦不会冒死上都觐见陛下了。他们这帮刁民不知感恩便罢了,竟还聚众滋事,简直可恶!”见季湘要走,小桂子忙追上去。
季湘一路沉默地赶到正院,入目便是一推手握长棍的家丁与衙役抵在府门后。门外闹事的百姓推推搡搡地往门内冲。她环视一圈未见仇翎与贸笠身影。
众人高呼,“草民等求见三殿下!”
带头的壮年抓起身旁妇人臂弯篮子里的鸡蛋朝门后拦路的一个家丁脑袋上砸去。
人群嘈杂,一个身影与廖维擦肩,他惊然回头,“三殿下!”他快步追上,作势要将季湘往里拉,“此处危险,三殿下莫要再往前了。”他心中惶惶,唯恐季湘这方醒便又有个好歹。
壮年闻声盯上季湘,他双眸圆瞪,“是三殿下!”
众人循声看去,愈发用力撞门。绵延不绝的叫嚣声充斥在季湘耳畔。
衙役拾起长棍击向壮年下腹,壮年吃痛,抓起鸡蛋嚷道,“官差打人了!打人了!”
人群中一青年故意从后推了他一把,他脚步不稳一头撞向门,鼻血不止,狼狈不堪。他憋屈地捂住鼻子回头扫视一圈无果后又扬起鸡蛋。贸笠快步而来捏住他的手腕,鸡蛋坠落,贸笠伸手握住,反手砸在壮年的脑袋上。
彼时撞向他的青年见势收回了手,他后退几步隐于人堆。
壮年骂骂咧咧地转头,这才惊觉周遭三分之二者已被贸笠与仇翎撂倒在地。
贸笠冷声道,“三殿下跟前你等亦敢如此放肆,是都不想活了吗!”他甩开壮年的手与仇翎并肩挡在门外,二人如同门神般不怒自威。
众人受挫,再不敢轻举妄动。
府内家丁与衙役们见势松了一口气,他们退到一边。季湘与廖维拾步走近,季湘拍了拍贸笠的肩,后者往旁挪了半步。吟烟凑到了仇翎另一旁。
季湘道,“诸位的诉求楚盈已明,楚盈今次随廖大人赶赴颍州便是受陛下之命,为颍州失踪案而来。诸位放心,楚盈定竭尽全力查出真相,寻回诸位至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对这大熵素来名不见经传的三殿下的说词十分存疑。人群中一人喊话,“三殿下这话说得轻巧,可草民等实难相信仅凭三殿下之力能查明这一切。”他观季湘面色不佳,复道,“更莫说三殿下而今还受了伤。”
吟烟呛道,“爱信不信!有本事你等自己查去!”
仇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