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空荡,元九璃的辩白一时在众人耳边回荡,余音不散。
不过经她一声叫嚷,倒叫那人信了多半,他收回不善目光,向萧玉容及轮椅上坐着的宋渊作了一揖:“五公主和驸马安好。”
萧玉容盯着此人,只觉他看上去有些面熟,仔细回想,却又的确未在二哥身边见到过他。
于是她问:“你是何时到二皇子府上任职的?”
“回公主,正是上月。”他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萧玉容,又故作补充道,“正是公主和驸马大婚之后。”
听了这话,元九璃浑身又哆嗦了一下。
“来的日子不长,就能出门替王府采买酒了,还是大量,看来我皇兄已对你颇为看重。”萧玉容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问道,“敢问阁下尊姓?”
那人似乎十分在意他人重视自己的目光,见公主已对他另眼看待,忙回道:“不敢不敢,在下冉松,日前跟随二皇子,在王府做些管账的琐事。”
原来是他。
萧玉容双目微眯,她的确在上一世见过此人,还是个盘踞一隅能和朝廷抗衡的枭雄,难怪这一身粗衣也掩不住他一身气势。
他和元九璃……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原来是二皇子的门客,失敬。”宋渊抬手回了一揖,“元姑娘是我梁国公府的客人,从金陵来时也确遭了贼人,受了 些小伤,公主心善,特请太医来诊治过,如今伤已痊愈。”
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话外正是说明元九璃并未有孕。
冉松冷笑一声:“是在下不该听信外头传言。”
元九璃大松一口气。
她着实没想到,冉松竟然也来了京城,他若好好留在金陵,便无人能说破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这京城传言是有些离谱。”冉松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元九璃,目不转睛道,“我还听闻九璃在国公府,做世子的小妾,可有此事?”
“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元九璃被宋渊否认,咬了咬下唇,生生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下去。
宋渊板着脸道:“亦是传言,冉公子试想,若换成是你也绝不会在刚做了驸马之时,纳妾。”
冉松自然相信,除了脑子坏掉之人,谁也不会在新婚几个月内就惹皇室不痛快。
“既如此,九璃还不快快过来!”他不怀好意道,“你莫要忘了,你是我的人!”
元九璃站在原地不动。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来这元姑娘已跟过人了!
“世子忘了?”她幽幽开口,“上回为了给公主冲喜,您已向我下了纳妾书……”
“你我并无夫妻之实,若你愿意继续跟这位冉公子走,国公府的大门不会拦你。”宋渊道。
“不不……不成!”蒋氏率先回过神,她知道其中利害,元氏身上背负的决不能被外人抢了去,“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这些小辈坏了规矩!她既已为妾,这位客人就不要再纠缠!”
冉松睨了蒋氏一眼,对她这位国公夫人无半点尊重:“没想到堂堂梁国公府,竟然愿意要一个已非清白之身的妇人,这传出去还不知让人如何耻笑!”
蒋氏急红了脸,又白了元九璃一眼:养在老夫人跟前又如何?看着闷声不响的,这性子也着实野了些!怎么就跟男人睡过了!
她又看了看萧玉容,还是公主好,识大体,有分寸。
冉松原以为国公夫人得知此事,定要赶元九璃走,却没想到这一家人甚是奇怪,不按常理出牌。
他只得再把目光重新投回元九璃身上:“你在我面前,是何等心高气傲的姑娘,竟也甘愿做人家妾室?元九璃,你莫要忘了你的志向!”
元九璃怔怔抬起头。
她想起那无数个寂寞难耐的日夜,有冉松这个小伙伴陪在自己身边,他说他将来要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也向他表露心迹,自己天生贵命,绝不屈居人下!
只是……她再次打量着冉松,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同轮椅上坐着的华贵世子不同,冉松从不解风雅,一双眼睛如狼般赤裸裸盯着自己,举手投足间皆是粗鄙。
她亦想不通,当初怎会和他厮混在一处……
不过他如今在二皇子门下,倒可利用一番。
元九璃望着众人鄙夷的目光,知她今后定被人瞧不上,不如破釜沉舟!
“你饶了我吧!”她眼含秋水,伸出三根手指,似要发誓,“你我终不是一路人,如今我已身在国公府,你却还如当初身居城南破庙那般,如何再让我跟着你!”
这是两人曾经熟识的暗号,三更天,城南破庙。
冉松见状一笑,大手一挥道:“罢了,我也不是那纠缠不清之人,你我自此各凭本事,在下还要为二皇子办事,这就告辞了!”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样从众人眼前大咧咧走了。
蒋氏冷哼一声,瞪了元九璃一眼,也挥手叫上仆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