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能毒成这样还不死?”楚潇瞪着苏槐序,一脸不相信。
“有啊。”苏槐序眯着眼睛“恭敬”地对他颔首,“曼陀罗与河豚毒,混一混。”
“不可能!”柏文松是第一个跳起来的,“那两种混一起,吃一点就会没命啊!以前咱们没少拿兔子做试验。”
佐星野本就惊得不轻,想起做试验的兔子,骇然退到楚潇身后。
“嗯,一点兔子会没命,对人再少一点呢?一点点点呢?”苏槐序用小指比了个指尖给他,“涂在手腕破损的皮肤上让毒渗入血脉,而不是直接服用呢?这种毒只融于酸与热水,干放了几天也难以挥发。”
柏文松略一深思,想起师兄直接喝血会中毒的“戏言”,不禁哆嗦了一下,那张书卷气息的和善脸面立刻绷得没有血色。
真的很险,医者不可毫无缘由施针取血,吴岩铤而走险才给了机会。
“阿澈,你不要胡说,刚才喝的当真没事么?”荀子卿被苏万花握得手心微汗,将心中的着急宣之于口。
苏槐序立刻回头,张了个暖笑给他:“放心,没事。我只在舌尖上触到一点点麻和苦,还有微辛甜,香气很淡,完全不碍事。”
辛甜血液所致,麻痹乃毒素所致。柏文松没想到还有苦,思来想去香气也只剩下曼陀罗,再看一眼手里那杯完全没有味道的水,不禁汗颜:“师兄,我以后吃菜不放盐还有救么?”
苏槐序看了眼他面上的哭笑不得,只略微挑眉后沉默。
荀子卿登时怔住,看着苏槐序近在咫尺、无可无不可的面庞,轻道:“阿澈,原来如此?”
“嗯?”苏槐序立刻附耳过去。
荀子卿不知该如何问,只说了一个字:“盐。”
“子卿别听他胡说。”苏槐序笑意盈然地冲他摇头,更为轻声,“不过个人习惯罢了,这是意外。”
他搅合了半天茶水,怎么都像是蓄谋已久而非意外,荀子卿自然不信,但不得不按耐不发,眼神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好奇得很。
楚潇听不懂他们眉来眼去的哑谜,轻咳一声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吧,知道这毒,然后呢?”
“没有然后。”苏槐序道。
“无药可解。”柏文松摇头。
“哈?!你们说了半天,是说的废话?!”楚道长横眉,怒意丛生。
“也不是。”柏文松边稳住,边琢磨着怎么开口合适,“如果是曼陀罗,绿豆、甘草、连翘、金银花配比服用,或可解。毒性最大的河豚,就……解不了但可灌茶水,新鲜茶末煎制,稀释毒素。”
“不错。”苏槐序赞许地接话,“死不掉便死不掉了,如此服用汤药,等他过个十天半月醒过来便是。”
“等等……”楚潇忽然想到一处,挥了袖子打断他们道,“你是说,矿里的那人能拿捏得如此准确?刚好命悬一线却不丧命?”
若剂量相当,可假死复生,为歹人所得于日后行事,怕贻害无穷。
荀子卿眼眸一凛,也看着苏槐序。
“吴岩亲自下的毒,他一介莽夫,误打误撞凑巧而已。”苏万花不屑道。
“也或许是亲爹,不忍下重手……”柏文松摇头嗟叹。
“他明明是个弑父的贼人!”佐星野登时不满,碍于楚潇在,回了一嘴忙退了回去。
苏槐序看了眼他年轻而朝气蓬勃的脸,微笑:“他是个贼人,你们却仍要救他的女儿,不是么?”
“阿澈,事出紧急,十天半月恐有人丧命。”荀子卿诚恳地同他交涉,“你也等不得。”
“嗯,那便查查这毒素吧。”苏槐序满口答应,“此毒来源于江海特殊的鲀鱼,若是苏漓,应不难查到吴岩细枝末节的出入账。我想那吴岩为了女儿性命,也会和盘托出的。”
“那……若无记录,是矿中人研制,可怎么办?”柏文松道。
苏槐序轻叹,下阖的眼眸似乎略有失望:“江河江河,知道哪里有暗河通这里便是。曼陀罗生于春、开于夏、果于秋。”
荀子卿点头,提了剑想走,却给万花一把扯了回来。
苏槐序与他十指紧扣扣得大力,佯装微恼:“子卿答应过我不准去的。”
“我只是去看看哪里曾开曼陀罗。”荀子卿无奈。
“哪里都不准去。”苏槐序又重复了一遍,目光飘向窗外,“苏漓那儿会有人去的。”
果然,只听得一阵熟悉的铃音,有阴影从房顶侧的树梢当空掠去,八成便是万花口中苏漓的人。
“什么人?!”楚潇反应迅速,抓了佩剑冲到院中却不见人,再回头看苏万花的一脸无辜,不禁气结,“你这一派胡言说得毒药似巫术!快莫装神弄鬼!杵在我院子里作什么?谁准你踏进来的!”
楚道长说气就气,牛脾气最是难缠。
柏文松赔笑,先一步溜了。
苏槐序踩着师弟的影子,牵着荀子卿大步而出,不一会儿只剩下楚潇和佐星野面面相觑。
楚道长吹了会儿胡子,悻悻地丢下佩剑往屋里踱,见柏文松临走放在桌上的茶杯,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狐疑地嗅了嗅,又皱眉放回去,嘟囔了句“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