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怎么着?”见他没有反应,秦宇便追问道。
项司允机械的摇了摇头。
“高山上确实有一座古寺,但是里面破败不堪人去楼空”。
项司允的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没有藏区寺庙?”
秦宇点点头,随后大大咧咧的摆手说道:“我就说是一个传言,都不一定是哪一年传出来的东西了,现在没有人了也很正常”。
不,项司允知道这不正常。因为在2020年利诺死后,是秦宇对他说了古寺的事情,也就是说在2020年寺庙都还在,就算是香火不那么旺盛,但绝不应该在今年就破败了。
变量,又是变量。
项司允手抚上锁骨的位置,“难道我身体的异样和这个有关?”
“啊?什么异样,你身体不舒服?”秦宇说着要来碰他的额头,项司允躲过,“没事,想到点别的东西,你先去收拾行李吧!我先回屋了。”
逃也似的,他钻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利诺留下的写着游戏故事的本子,不禁担忧,“你怎么样了?”
而利诺回家后也果不其然的经受了一顿暴打。原因无他,离家出走加上一个月杳无音信,他爸抽出腰间的皮带抡圆了就往他身上招呼,他性子执拗,也不喊疼,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无视,哥哥姐姐的冷漠,这样的家庭环境,也难怪他会喜欢上项司允。那个从小在爱意中长大的少年,永远热情阳光的性格,能够温暖他麻木内心的灵魂。
等他爸抽累了,一脚踹在利诺的身上,“滚”。利诺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衣服上的土掸了掸,朝着他爸伸手说道:“书费”。
“妈的还没开学呢,你就先要钱,败家子”。他啐了一口摔门而出,利诺无视母亲唯唯诺诺的神色,坐在床上开始整理书包里的东西。母亲似乎是觉得这个孩子跟她太不亲近,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哥哥和姐姐便钻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坐到利诺的身边,试探着开口,“小诺,疼不疼?”
利诺连头都没回,“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利诺你怎么跟妈说话呢!”利雅磅的一下打开门,指着利诺厉声道:“难怪爸打你,你真是分不清好赖”。
“小雅”,利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利雅气还没消,转身砰的一下又关上门,力道之大连带着客厅茶几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小诺”,利母又开口道,见利诺一直背对着他便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亲生骨肉,我们怎么可能不疼你,你别和你哥你姐比,你把他也就是脾气急了点,不是不疼你”。
利诺本来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了,但听到他妈欲盖弥彰的解释,原本平静无波的心也泛起了一些波澜。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嘴上说的好听,我是最小的,我一出生什么都有,你和我爸扪心自问,真的给过我什么,除了这条命,一口饭,一张床,还有什么,好像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印证你们两个人是相爱的,我……和捡来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利母有些生气,“我们家庭情况一般,可是也没缺你吃短你穿啊!”
“是啊!流浪狗被捡回家也不短吃穿。”他自嘲的笑道:“就像是尹乐仁和利雅都有单独的卧室,我只能住在客厅。他们两个随时都有零花钱,而我就算是要学费都免不了被讽刺。他们两个不论上不上班都可以住在家里,而我放假还需要出去兼职。”他转过头,脸色平静的过分,“你能说这是一视同仁吗?”
利母哑口无言,咬住嘴唇看上去委屈极了,利诺不愿见她这幅样子,转过头继续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第二天一早,项司允和秦宇勾肩搭背的来到校门口,要说秦宇这人也是奇,明明家里有连锁的酒店产业,偏偏整个人一点不像个大少爷,之前项司允家没破产的时候,还有司机接送,而秦宇,就没见他家司机出现过。
银杏树下,利诺正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像是在背什么。一见到他,项司允立刻就甩开了秦宇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秦宇被猛地一扔,还没站稳,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蹲。等他看见项司允跑的方向,不住痛骂,“你大爷的,见色忘友啊!”
项司允跑过来的时候,利诺就注意到了他,他合上手中的册子,笑着问道:“跑什么?”
项司允缓了口气,“你没事吧!”
利诺摇摇头,“没下死手,放心吧!”他看了下时间,“进校门吧”。
项司允点点头,想拉利诺的手又反应过来这是在校门口,便只是离他近了些,并排进了校门,丝毫不管身后一边瘸着走一边骂他的秦宇。
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距离并不远,两人也没什么话头可以引起,毕竟该说的,想说的,在这一个月的寒假里都已经说过了,项司允只是觉得,能有这样并排而行的时光已经很好了,就像是在时间的齿轮上偷走了某个零件,只要不安回去,时间就不会继续流逝。
临到班级门口,利诺走进去之前突然站定,他转过头笑着对项司允说,“我答应你,等等你”。
项司允身体猛地一僵,但很快就从错愕转为知晓一切的如常。他听到利诺说,“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