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留了一手。
乐绮眠启程后,店家收拾茶具,怕闻家军再来,准备打道回府。
但收到一半,城门前车马喧阗,大队兵马疾驰而来。为首之人黑衣轻甲,肩架兀鹫,身形挺拔修长,眉眼冷峻疏离。
士兵道:“龙神卫借道,即刻让行!”
兵马星奔电迈,即将驶过茶摊,那只兀鹫却脱离主人,飞了过来。
“大人?”店家看到对方翻身下马,朝他走来,“小店已经打烊,可以明日......”
兀鹫的主人扫视茶摊,目光落在猛禽栖停之处:“方才有一个女子来过?”
店家看到他头盔下的眼睛,畏怯道:“的确有一位小姐来过,不过很快便离去了。”
傅厌辞说:“去往何处?”
店家支吾:“事涉客人之私,恕小人无法相告。”
傅厌辞将一只钱袋放在茶桌。
“这......”店家犹豫,“这位小姐说,她同哥哥走散,若有人询问她的行踪,除了哥哥,一律不能相告。大人可是她所说的哥哥?”
无聊的玩笑。
话到嘴边,傅厌辞犹豫一瞬,改口道:“我是。”
店家道:“那好说!这位小姐去了城西。”
傅厌辞收回兀鹫,带兵往城东走。
“大人,”店家一惊,“您走反了,是城西,不是城东!”
傅厌辞展开一张通缉令,上面赫然是乐绮眠的画像。
店家愣了下,就听傅厌辞淡声说:“隐匿要犯,与要犯同罪。”
店家浑身骤僵,意识到自己露了馅。
因为乐绮眠叮嘱他,若有人寻来,先吊起对方的胃口,待对方再问,便说她去了城西,以此混淆视线。
“大人息怒,小人不知她是要犯!”店家慌忙道,“方才闻家军路过,她还救了小人,大人莫非对她有误会?”
店家情急之下,匆忙交代了来龙去脉,傅厌辞听到罪印一节,手扶刀柄,没有说话。
乐绮眠一直避免卷入北苍与鬼鹫的争斗,但冒险救下店家,从而在茶摊留下破绽,已经违背她的原则。她说傅厌辞心不够硬,她自己未尝不是。
傅厌辞眸光漆沉,看向城东,放飞了兀鹫。
***
乐绮眠打马过山林,没有放慢行速。
她昼夜不歇赶到泽州,又提前嘱咐过店家,傅厌辞不容易追上。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她叫住身后闻家军:“诸位有没有多的外衣?”
北苍冬季寒冷,梁人很难适应,她又温文有礼,极好说话,士兵没有多想,都愿意将披风借给她。
乐绮眠罩上披风,又说:“我和使团就在附近走散,快入夜,不如分开打探消息,速度更快。”
闻家军体力还不如她,一路策马,疲态尽显,临时被派到这里,只想尽快交差,自然没异议。
马匹四散,在雪地留下不同方向的脚印。
乐绮眠满意了,走出一段,正要确定精兵的方向,树梢的雪突然砸在脸上。
冷!
她摸了摸冻红的鼻尖,心知得早些离开,否则不必等龙神卫到来,她就要先冻出好歹。
但没高兴多久,头顶接连有雪砸落,她低头,发现是地面在颤动。
几乎是直觉般,乐绮眠转头就跑,一道黑影却比她更快!
“啪!”
马鞭替她挨了一下,从手中滑落。她策马冲入林中,下一刻,无数风灯亮起,马蹄声如雷贯耳。
这人也太快了——
兀鹫的轮廓从夜色中浮现,落在傅厌辞臂弯。他伸手接过那条通体银白的马鞭,让它像柔软修长的白蛇,缓缓盘绕在臂间,任由细密、光滑的鳞纹摩擦着腕部,在护臂勒出印痕。
“两个选择,”傅厌辞眼神冰冷彻骨,攥紧马鞭,好似攥着逃走的某个人,“在这里等乐家军找来,或者下马——”
他身后,一辆只留窄窗、犹如监牢的马车,向乐绮眠敞开车门。
“自己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