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查尔斯肤色白皙,发色和眼睛颜色都很浅,有时候他会为了协调全身的深色衣服戴上没有度数的全框眼镜。作为一个19岁男孩子,查尔斯的绅装衣品实在是很卓越的。
为了跟我约会,他特意回家换了套正装。此刻他在礼服底下穿的是件整洁的旧牛津纺衬衫,脱下外套之后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生——这是种很复古的审美情趣。
牛津纺衬衫并不是越新越好,恰恰是这种老旧的粗粝质感才显得人俊朗而文雅。过去有那么一段时间,为了追求这种特殊的质感,美利坚的大学生还会特意用砂纸把新衬衫打磨做旧。那时候,名校的大学生们认为越旧的牛津纺衬衫,穿在身上越倍显身份。
当我在按寸售卖羊排的高级餐厅里被陌生的美女邀请共舞一曲时,查尔斯就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看着。女士将我从头夸赞到了尾。她哄着我脱下了手套,对底下抹着香槟色指甲油的手指头啧啧称奇。于此同时,查尔斯身上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怨恨与凶恶,足以让全天下的淑女敬而远之。
这倒不能怪人家女士过来撩我。查尔斯与我拉开的距离太刻意、太可笑,以至于如果他和我都不吱声,根本没人会想到他其实是我的约会对象,准会以为我俩只是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呢。
我不太愿意直截了当地拒绝任何女士的邀约,于是转过头,故意用征询似的目光看着他。
“祝好运。”他托着杯白兰地,淡淡地答道,随即便转过身子留给我一个高傲的背影。
我看得出他很不高兴,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然,勋爵先生凭什么不生气呢?他精心换了正装、花了钱请我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怎么会乐意看到我牵着别人的手跳舞呢?他又不是花钱去剧院看歌舞剧表演的。
不过,我压根没打算接受这位女士的邀请,只是想看看我的勋爵先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好拿他寻开心而已。
我微笑着:“抱歉,亲爱的女士,我不会跳舞,现在恐怕得失陪了。”
“没关系,”女士微笑着用胳膊蹭过我的肩膀,巧妙地将名片塞进我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又优雅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等你的电话。”
她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潇洒离开了,黑面红底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踩得很轻快,仿佛胜券在握。我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意犹未尽地向女士离开的方向蹙着眉头,意味深长地笑,好像我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要爬上她的床,而且已经在思考怎样跟她翻云覆雨了一样。
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查尔斯正冷冰冰地凝视着我的后背,这自尊心极强的苏格兰佬现在准是气炸了。
我的耐心终于起了效果,最后他还是没忍住,主动从我背后不爽地贴上来。他醋意大发,威胁性地在我耳边吹气,还操着那副低沉的牛津腔阴阳怪气地问我:“怎么了,我魅力四射的法兰西朋友,请问她是你好的那一口吗(your cup of tea)?”
我愉快地笑着,轻柔地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