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纯丝绸的吗?”
“不。实话实说,它的材料只是聚酯纤维。但这是在某出戏剧首演后一位清秀美丽的意大利公主送给我的。她郑重其事地亲自将它从她的秀发上解下来,又交付到我的手心里。”
多萝西肯定是懂了。她向我友好地眨眨眼:“我明白,这是件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只要您见到它,就能立刻想起难忘的美好时光,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脸上慢慢绽开柔和的微笑:“我亲爱的朋友,您说的简直太对了。我倒是很愿意跟您聊聊它曾经的女主人。”
当我在和雷杜德小姐高高兴兴地聊天时,其实帕斯加德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而且越来越焦虑。但是我故意装得浑然不觉。他想看就看吧,多萝西只是我关系纯洁的女性朋友而已,查尔斯都认可我们的友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再说,既然她来到这里,喜欢的就一定是女人呀。
我一边卖力地跟多萝西聊天,一边用余光偷偷地瞟卡尔。真没想到,我欲擒故纵的把戏有朝一日还要被用在我恋人的初恋——也就是我某种意义上的情敌身上。我要让他主动向我搭话。
果然,当我故意装出一副打算离开的动作时,卡尔果然坐不住了。当我走出别墅数十米远时,他跟上来,坚定不移地握住了我的肩膀。
说实话,帕斯加德的身高并不算矮,但对比我那傲人的身高,他就显得有些娇小了。
“萨列里先生,我想我们必须得谈谈。”他紧张而又局促地吐出一串单词,“我必须得跟你谈谈查尔斯·蒙哥马利。”
“哦。”我回过头,向他微微一笑。“小心啊,帕斯加德。您是有夫之夫,而且是位准侯爵,可务必得注重自己的声誉。”
“您在说什么啊,萨列里。”他喃喃细语着,“现在我的的确确只是想向您寻求帮助……”
“免了。您就算要告解,也得挑对对象啊。”我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那一刻我被激发出了很强的阶级意识,而且对卡尔生出了极大的火气。那准是出于我一直以来对上等人们的嫉恨。我最厌恶上流人士的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我永远不需要别人教我怎么生活。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上等人们!
查尔斯确实是有些古代贵族的风度与气节,他的话术和行为一直在理——至少我一直都对他心服口服,也从来不觉得他在拿他的贵族身份规训我。他对大家都很好,除了无可救药的人渣。
晚些的时候我回了家,打开手机,帕斯加德准侯爵居然还在死缠烂打地纠缠我:萨列里先生,请跟我谈谈。
鬼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临时手机号的。这让我心生厌烦。要不是之后还要跟我的恋人通话,我真想把这临时买来的手机卡折断了,一个斜抛运动丢进泰晤士河里。
当我接通电话时,查尔斯就像此前一样开心的。简单问了几句他的狗,他就故意学着我此前委屈巴巴的腔调:“我还以为您要就此把我忘了呢,亲爱的萨列里。”
他的腔调和口音实在是学得惟妙惟肖,我被他逗得大笑出声。
不过,我还是不要跟他谈起卡尔·帕斯加德了吧。
即使是查尔斯正在和我通话,卡尔还在发短信央求我,那不依不挠的疯劲和此前怯弱的准侯爵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我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删他的短信。
怎么说呢,准侯爵对于自己的话费可真是一点也不吝啬。
最后他无可奈何地给我发了张照片,查尔斯·蒙哥马利的高清写真,这让我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个帕斯加德准侯爵!他都结了婚,手机里怎么还能存着前男友的高清写真呢?真是有伤风化!
实话实说,当我盯着那张写真浮想联翩时,查尔斯还在电话那头热情地跟我聊天……这不禁让我有了一丝负罪感。我的恋人正绞尽脑汁地哄我开心呢,我却在馋他身子。这真是寡廉鲜耻!
于是我悔恨交加地对查尔斯说:“对不起,我的勋爵,我是该悔悟了。我不该对您生出非分之想。”
他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才以冷淡而礼貌的口吻毫不留情地怼了回来。
“您的青蛙(GRENOUILLE)脑子要是已经被法棍面包堵上了,就别找医生了,找个面点师傅帮你疏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