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于利维塔特群山之中穿行,塞米利安的心境已完全不同往日。
彼时她刚刚踏上远离故乡的旅途,心中除了对于未知的期待,也有一些不安与忐忑。如今,在这趟前往萨默城的列车上,那些不安早已消失无踪,坐在列车包厢之中,她一口一个品尝着洗好的朱果,听着身边的维塔一一回答克鲁西的奇思妙想。
她感到一种不同于待在长姐与母亲身边时的舒适与平静。
在收到母亲来信的那一天,维塔匆匆致电霍尔警监,说明情况,申请假期前往萨默城。
猎人与伊戈尔的案件处理告一段落后,塞米利安手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申请与维塔一同前往。
克鲁西放暑假了,也嚷嚷着要去别的城市开开眼界,并且在出发前专门又去探望瑞利,告诉姐姐具体的情况。
就这样,一行三人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前往的萨默城的列车。
斯普林城位于第三联盟国的中南部,通向其它大城市的路都被利维塔特山脉隔断开,列城只能通过隧道穿出群山的包围圈。
萨默城在西南部沿海地区,是一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滨海城市。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不长,乘坐列车三日即可到达。
她们购买了家庭套票,非常适合带孩子出行。
包厢中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一张写字桌和一张长沙发。空间不大,但也勉勉强强够用,克鲁西并非性格吵闹的小孩,三人出行还算愉快。
三日的旅程不长不短,塞米利安便带了那本大侦探赫丘里女士的自传,再次梳理起了那桩木屋悬案。
一旁的克鲁西也来凑热闹,塞米利安便将所有线索串起来讲给她听。
“屠户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木屋之中,侦探判定木屋并非案发现场,因为屠户死于后脑钝器伤,木屋中并没有飞溅的血迹,也没有找到凶器。”塞米利安细细地讲解着,并鼓励克鲁西遇到任何想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出来。
克鲁西眨巴眨巴眼,继续听塞米利安讲述。
塞米利安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报警人是屠户的妹妹,她是一位木匠,她们二人的文化水平均不高,母亲早早去世,也无姨母照拂,她们很早便辍学去做了学徒,掌握了谋生的手艺。根据赫丘里女士的记录,妹妹提到那座木屋是姐妹俩的母亲留下来的,她们小时候经常会去那里过假期。母亲过世后,她们由于生活繁忙,也很少再去。母亲将木屋留给了姐姐,妹妹则获得了一辆车。据说,在惨遭杀害之前,屠户正在张罗木屋售卖的事情。”
克鲁西有些疑惑,“屠户为什么要卖掉木屋呢?那里不是有她们美好的童年回忆,吗?”
塞米利安摇摇头,“她卖掉木屋的原因并未提及,所以我也没有头绪,不过根据我的推断,对于包含着甜蜜或痛苦的往昔,一般人会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逃避,不愿回想,所以会倾向于将这段记忆相关的物品彻底丢掉。”
“那另一种呢?”克鲁西追问。
“另一种则是会沉湎其中,将回忆的点滴掰碎保存,一遍遍回味,这一类人会倾向于极其看重过去的物品,将它们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塞米利安摸了摸克鲁西的脑袋,橘发原本长到了耳边快接近下巴的长度,但一到夏天,克鲁西嚷嚷喊热,维塔和塞米利安就又给她剪断成了刺猬头,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克鲁西好像懂了,“那我觉得屠户可能就是第一种,所以才要卖掉很重要的木屋。”
塞米利安点点头,正欲继续讲述,就听到包厢外列车员的通报声,“各位乘客,马上就要到达萨默城站,请大家做好准备,不要遗落行李和随身物品。”
维塔将钢笔盒盖,虽说是休假,但她依然带了一些其它案件需要处理的文书来处理,“收拾收拾吧,准备下车了。”
“好耶!”克鲁西站起来欢呼,虽然火车上的生活充实,她能从维塔和塞米利安那里学到很多知识,还能听一些有趣的故事,但孩子的天性便是不愿被困在一处。如今终于能下车,她别提多开心了。
两位大人将携带的文件书籍和洗漱用品整理好,克鲁西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小箱子。随着长长一声汽笛鸣叫,列车减速,缓缓驶入站台。
离开斯普林前,由于姨母家并没有安装电话,维塔借助了警局的联络系统,打电话给姨母家附近的联络员,托她给母亲传去了口信,说明了她们的行程安排,以及什么时间到达夏城。维塔的母亲,利迪亚,也尽快回复,承诺会来车站迎接她们三人。
跟随者人流离开月台,走出车站,维塔在人群中找到了焦急等待的母亲。
利迪亚站在车旁,手中举着印有维塔名字的纸张,不住地张望着车站内涌出的人流。
维塔拉住克鲁西的手,带着塞米利安走向利迪亚。
与维塔对上眼神的一刻,利迪亚表情一松,朝着她们微笑,但嘴唇却不住地颤抖,憔悴的面庞昭示着几日来的坐立难安。
维塔快步上前,与母亲拥抱,她抚摸着母亲的头发,在她耳边安慰,“没关系的母亲,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找到她的。”
接着捧住利迪亚的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这次不只有我,还有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天才侦探。母亲,这是塞米利安。”她介绍身后的同伴与母亲认识。
塞米利安对于维塔的夸奖欣然介绍,落落大方地与利迪亚拥抱。
克鲁西手指打着结,等待维塔将她介绍给利迪亚。
“这是克鲁西,非常聪明的小姑娘,目前由于一些缘故,正和我们住在一起。”维塔伸手在克鲁西的后背轻推,鼓励认生的小女孩迈出勇敢社交的一步。
“您好,利迪亚,日安。”克鲁西向利迪亚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