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事。”
封渊说得笃定,全然不给幽烛掩饰和否定的机会。幽烛闻言只是一愣,又将他喝过的酒盏抢回来,转眼间酒盏里的酒便有满上,杯中酒映着满满一轮红月,似血一般的浓丽刺目。
他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封渊怔怔地盯着他那双被酒水沾湿的双唇,还有嘴角便溢出的银丝,上下滑动的喉结还有沾着水渍的衣襟紧紧贴着胸膛,下面的肌肤似乎若隐若现……
“来,你变回乘黄的模样,让我靠一靠。”
峰顶的夜风拂过幽烛的脸颊,他的眼睛里透出微醺的醉意,一笑间风姿入骨,不可方物。封渊并没有如他所愿恢复成乘黄的模样,而是栖身上前,趁着对方醉意朦胧,一把搂过对方的腰身。
“我这样,难道不比从前好看?”
封渊说着故意将面孔凑到幽烛面前,他神智朦胧,似笑非笑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就像是被月色融去了所有冰封的棱角,美得比那杯中的烈酒更为醉人。
幽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抚过封渊的脸颊,他的肌肤暖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眷恋。他微凉的掌心在封渊的脸上摩挲着,封渊看见他唇角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话,连忙低下身将耳朵凑了上去。
只可惜幽烛是真的醉了,竟趁着酒劲上头,靠着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帝君?”
封渊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沉,不知怎的忽然之间整颗心也跟着收紧了一下。那魔宫的酒固然浓烈,但让幽烛喝到酩酊大醉也委实夸张了些。他看着怀里枕在自己肩头沉沉睡去的人,这个人从前于他而言就像是九天之上永远触不到的星辰一般,可现在他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谁在自己怀中。
这是一场梦吗?
封渊伸手小心翼翼拂过幽烛额头被风吹乱的碎发,用手指描摹着他的双眉,眼角,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只有疯了才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但是那个想法一直都是存在的,尽管他知道那是在亵渎幽烛。
可是等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哪怕下一刻就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也无妨。
搂住幽烛的手不觉一紧,在他将唇凑近对方的一刹那间,他听到胸腔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的耳边还萦绕着幽烛浅浅的呼吸,一缕一缕喷薄在自己的脸颊上,那唇在血月下如同被胭脂染过,红得如此明艳而动人。
龙天生冷血,但幽烛的唇却炽热得能燃烧起他心底所有的欲念。他分明告诫过自己不可造次,却还是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因为一旦得到过,就再也不可能轻易放开。
封渊血红的眼瞳里,倒映出幽烛沉静的睡颜。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在过往的那一千多年里,幽烛是否就是这样一个人沉睡在不周山底,日复一日,四野无声,陪伴他的只有那来自远古洪荒的一声声喟叹。
在封渊离开魔宫时,凤明叫住了他。他问封渊知不知道幽烛消失的那一千多年去了哪里。
三界里流传的说法是幽烛被妖帝九婴所惑,临阵倒戈,结果被帝昊与尧光两位神尊联手镇压后关入天牢。
可是显然这种说法荒谬至极,不过是掩饰太平,掩盖真相的说辞罢了。
在那千年之间,幽烛并不在天牢,而是在不周山下沉睡。他之所以入主妖界也并非是被九婴所惑,而是因为那场大战,他座下的十万北荒灵兽为抵挡血魔大阵耗尽灵力,最终为浊气所侵。幽烛亦身受重伤,险些反噬成魔。
那一战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到北荒,幽烛带着残部入主妖都,设下结界,封闭整个妖界,使得那些已被魔气迷惑了心智的灵兽得以在妖界重新修炼。而他自己在那之后便一直在不周山下沉睡。
这些事,倘若不是凤明亲口告诉他,这些关于幽烛的秘密他永远也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