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邓布利多抱着书本走出了教室,里德尔盯着他的背影,奥利维亚这次却没有着急走,反而用饶有兴趣的眼神和他对视。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里德尔和奥利维亚并肩拐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走廊,他撇了一眼在旁边抽旱烟的画像,似乎疑心那是邓布利多的密探。里德尔合上空教室的门,他挥了挥魔杖,有一种轻柔的像风一样的东西扫过奥利维亚的脚踝,她已经习惯了一个14岁的男孩儿用无声咒那么熟练的事实。
“这是布置给学有余力的人的作业。”奥利维亚笑容可掬的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这不恰巧说明了邓布利多教授关心你吗?”
里德尔断定奥利维亚是在故意恶心他,“请不要把他的防备理解成关心,这会让我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里德尔冷冷的说,他瞥了一眼奥利维亚,“当然,你可是邓布利多的宠儿,自然不能感同身受。”
“说话别那么酸溜溜的。”奥利维亚散漫的笑了笑,“你不会是因为邓布利多不喜欢你,因爱生恨了吧?”
“我想把我前天的晚饭也吐出来。”里德尔语调毫无起伏的说。
“好吧,sorry~”奥利维亚笑得放松,桃花眼几乎带出了几分肆意的妖气,“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你的骑士团也没有违反任何校规--这是你说的。”她学着邓布利多的样子眨了眨眼。
“今天给你放假,扣掉薪水。”奥利维亚正色道,“我想看看究竟他给你布置了什么作业?”
除了“扣掉薪水”这几个字让里德尔略微不满外,“或许你可以帮我看看。”他微笑着说。
“我尽量。”奥利维亚开玩笑般不认真的说,“我自己的作业都不一定写完呢。”
“还有我们万事通小姐写不完的作业?”里德尔带着点挑衅的说。
“这个世界上也有我看不懂的人呢。”奥利维亚坐在一张课桌上,两脚轻轻摇晃,鞋根一下一下的擦过地板。
“谁呢?”里德尔的心中突然闪现起了莫明期待,似乎他的心脏微微鼓起来了一些。
“我呀。”奥利维亚面带随意,里德尔一看便知她在撒谎,可是她的语气又无比认真。
“我可不信。”里德尔用同样的神态回应,“晚上见。”他关上门,留下奥利维亚待在教室里。
奥利维亚自嘲般的一笑,跳下桌子,拧开门汇入了吵吵嚷嚷的学生之流中。
她总是很难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七点,有求必应屋。
奥利维亚翻译完古代如尼文的作业,这篇文章主要讲的是一个男巫在猎巫时期凄惨的糟遇,主要复习语法和日常用语,“好了吗?”
里德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想说的话在墨色眼眸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你说呢?
“那就没有。”奥利维亚继续微笑着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一本厚书从桌上腾空而起,狠狠怼进了奥利维亚的怀里,她觉得自己的五腹六脏都被撞了个来回,上面贴着一张撕下来的羊皮纸,是题目。
“邓布利多教授布置的题真不简单。”里德尔恼火的发现她的语气里居然有几分赞赏,“没有一道题超纲,但是很考验平时积累--诶,你分类讨论了吗?”
里德尔微微点了点头,他听着背后翻书的“哗啦哗啦”的响声,“你说,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时候才是他真正关注并且拉奥利维亚来有求必应屋的原因,他似乎认为在有求必应屋外太容易泄密了。
“传说,邓布利多教授有一种很敏锐的感觉,这种感觉通常很正确,并且在和格林德沃的战斗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奥利维亚降魔杖在树叶上敲了敲书哗啦哗啦的翻了起来并且在他需要的那页停住
“你说他是猜的。”里德尔黑色的羽毛笔一刺,“i”上那一点被他戳了个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奥利维亚无所谓的说,“我相信他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而且你可能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他自然应该对你注意一些,确保你能正常融入学校生活。”奥利维亚理智的说。
里德尔放下笔,拿起魔杖修补那个坑洞,“是吗?那在看见我在霍格沃茨适应的很好之后,他是不是应该放心了?”
奥利维亚把打了折角的书抛给他,里德尔堪堪避过那个要砸到他脑袋上的书,用漂浮咒把它悬住,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纸笔的沙沙声。
奥利维亚翘了翘嘴角,似乎觉得怪有意思的,并且难得不想出言讽刺几句,她垂眸,又敲了敲飞到了自己膝上的另一本书,书浮到与她视线相平的位置,带着劲风翻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你好了吗?累死了。”
“快了。”里德尔头也不抬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奥利维亚的口袋里飞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里德尔微微侧头,让纸张和他的鼻尖滑过,“借债人帮助债权所有者进行在有求必应屋内计划中的要求,而借债人必需尽力完成这一要求。”
“Ah,你那张破--合同。”纸张在空中僵住,“啪”的一声落在桌面上,放在奥利维亚膝间的最后一本书腾空而起,里德尔端着他优美的字体写完最后两行字,“可这并不算是′计划中',我想你的资料应该察全了吧?”
“当然,汤姆。”奥利维亚支着头,看向窗台上的鱼缸,几条灰褐色的,不起眼的小鱼在缸中游动,背景是纯黑的天空,“当然,对于你来说,在查一遍也可以,毕意我对在何一个人的智商都怀有充分的信心。”
她显得很放松,左手袖上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一直捋到手肘,黑色的头发有点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如果不是她右手杖尖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挑的姿势,里德尔几乎要信了。
不过他感觉奥利准亚比刚认识时好多了,或许她更加会伪装了,尖锐的乖戾变成散漫的讽刺,当然……也可能是他习惯了。
习惯这两个字让里德尔皱起了眉,在他的人生观里习惯意味着顺从,“已经宵禁了。”奥利维业从长袍口袋里套出一张卡纸,垂眸看着,没有注意到里德尔神色中一闪而过的不快,“真倒霉,邓布利多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她转向里德尔,后者脸上的笑容快浮现在了脸上。
“幻身咒?”里德尔卷起羊皮纸,轻轻一点。想必论文已经传送到他寝室的书包中了,“看上去你并不想这样。”
“你还真了解我,我现在确实精力充沛。”奥利维亚往鱼缸里撒了些鱼食,小鱼一拥而上,一时间鱼缸里乱作一团,“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喂过它们了。”
“我记得你刚刚还对我说你好累呀。”里德尔用力敲了敲缸壁,鱼受惊,逃开,食物落入底砂中。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奥利维亚面不改色的把里德尔作妖的手从缸旁挪开。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路.”
“每天通往不同的地方。”奥利维亚流畅的说,“略有耳闻。”
“去不去。”
“试试。”奥利维亚看着里德走到放着各种试剂的墙角,墙砖移开,露出一条又陡又深的通道。
他们钻了进去,墙在他们身后合上了,一瞬间,他们沉浸在如深渊般的黑暗中,很快,两人的魔杖亮起了光,”你在干什么?”里德尔问,奥利维亚将耳朵虚贴在墙上,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有水声,可能通往黑湖或者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想室。”她简单的说。
“至少我们有了点好的期盼。”里德尔杖尖蓝莹莹的光可以照亮几英尺开外的黑暗,而奥利维亚跟在他后面,里德尔瘦高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大部份场景,一旦有事发生,她会十分被动,奥利维亚暗暗的憋了一口气在肺里。
“如果下面是黑湖的话,你会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我会和你一直走下去”
奥利维亚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光是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就拿捏的恰当好外--
听他的语气,就好像他们要共度余生似的。
水声越来越响,奥利维亚脚下坚硬的砖面逐渐变得湿滑,在魔杖的光亮下反射着诡异的光,似乎黏附着种类繁多的藻类,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跑,都没那么容易展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我记得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里德尔缓慢的问。
“但确确实实是别人告诉我的。”奥利维亚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信口胡扯。
“是谁,什么时候。”
“尤娜。”奥利维亚自然的说道,“我和你第一次去做实验回来的第二天。”
黑暗中那人的呼吸平稳,好像在催促她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种带有点节奏的寂静,似乎比问话更吓人了。
他们已经走进水中了,秋末的水寒冷刺骨,渗进奥利维亚的每一个毛孔,袍子被浸湿后紧紧得贴在身上,就像昆虫还未退去的壳。
脚下是高高低低尖锐的石块,脚步有些虚浮,同时液体的密度不变,压强随着深度的变大而变大,奥利维亚的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让她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你知道的,纯血统家族间总会互相提点。”奥利维亚继续说道,“她提醒我,不要和一个来路不明可能来自孤儿院的巫师走得太近,不然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谁叫她和沃林顿先生之间书信来往不太顺利呢?奥利维亚听着里德尔明显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不知道这个方法管不管用,反正她听说沃林顿先生对他的两个儿女甚为宠爱。
“看来我得好好让沃林顿在他关于妹妹的管教上好好上上心了。”里德尔平静的语气里透着阴郁的寒意,他转过头,眼睛里闪过的一线红光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但与此同时,奥利维亚看见了黑暗湖水中闪过一道三角形水痕,很快沉入水中,“小心!”奥利维亚下意识地大喝一声,但下一秒,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领子,把她往水里一按。
水里除了这条鱼,肯定还有里德尔认为凭他们两个人无法完全解决的事,所以才会让她下去吸引那些动物的注意力。
--那下面的情况已经极度凶险了。
自己还说“小心”,水里有东西以里德尔的性格会不知道?
奥利维亚迅速憋气,仿止自己呛入更多的水,同时保持平衡,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便更快的看清水下场景。
她感觉有一头巨大的物体在自己后脑闪电般的滑过,卷起的巨大的水流将她拍到几英尺外,与此同时,她看见了湖床底下的场景,浅色眼睛里的瞳孔猛得一缩--
下面的生物甚至没有具体形态,因为它们的皮肉都被水泡烂了,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无数乌黑的拇指大小的苍蝇般的食腐小鱼纵横的骨架间穿窜,小嘴一点点叨着黏附的碎肉,更像是乌蛆。
但它们同时又是有生命的,在奥利维亚入水的那一瞬间,沙层中就亮起了莹光,这种生物在沉入静寂许多年后又一次被误闯入的她而惊醒,幽绿幽绿的眼睛接二连三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