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实际上那位病患就在这里,而且我们已经有了确凿的依据--绝对不是试验。”克里洛斯担心面前那个男孩把自己当成冰冷的研制魔药机器,于是慌忙找补道,“我把配方复印过一份给斯拉格霍恩教授,也许你见过?”
“只是粗略地浏览过,而且……这部份的内容似乎很简略,我记得有一位圣芒戈治疗师说过'人永远不会制作出完全相同的魔药',比起研究魔药配方,我还是更愿意观赏魔药自身闪耀的光泽。”
克里洛斯的眼里闪过了疑惑的神情,里德尔仍是这样的谦逊得体,但交流学术的快感已然悄悄流逝,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书架的第三次,为了防止有小偷和剽窃者,他把一剂样品藏在了书里。
却不料,里德尔将克里洛斯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手悄无声息的放进了长袍口袋--
“嘭!”门被大力撞开,克里洛斯惊得猛回过头去,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
好机会。
银光悄无声息地击中了他,一本书倏然飞出书架。
“304病房的病人突然呼吸困难,克里洛斯,快去--诶,你刚刚在和人说话吗?”
“啊?”克里洛斯迷惑地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阳台的房门半开,夏日的清风调皮地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没有啊,到底怎么回事,之前的生命体征明明一直在好转啊?”他皱紧了眉,疾步跟随同事走了出去。
------------------------------
奥利维亚在女孩惊恐地喘息声中走上了楼,[“你太慢了。”]既使隔着幻身咒,奥利维亚也能想象出里德尔皱眉的样子。
[“这个女孩狰扎起来就和头牛一样。“]奥利维亚轻快的抱怨道[“好啦,我这不是来吗?”]她轻飘飘的一笔带过。
[“你不用幻身咒吗?外貌变形挺麻烦的。”]里德尔又质疑道。
[“啊,汤姆,你可以想象一扇门自动打开又关上带绐魔法部监视器带来的震撼。”]奥利维亚摊了摊手[“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一向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魔法,借机来过个瘾儿。”]奥利维亚又无所谓的笑了。
[“随你。”]两人走在这条熟悉的走廊上,往常她会跟着克雷格一直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那里住着她的父亲。
而那个芬威克就在他病房的隔壁。
奥利维亚嘴角上扬,很淡地笑了一下,像是日幕里伦敦晚钟传来的余韵一样不可闻见。
芬威克手脚平摊躺在床上,即使是昏迷状态,他的眉心仍然是紧皱的,鬈曲的粽发杂乱的铺在枕头上,长长短短的胡楂在他脸上肆意生长。
病号服的领口半开,奥利维亚看着他脖颈上长长短短正在愈合的伤痕,“他的手指全烂了。”里德尔眸色渐深,他的目光在芬威克饱经苦难的脸一直滑到指甲长得两寸来长,满是泥垢的脚板。
[“听上去像拇指夹。”]奥利维亚弹开魔药瓶的盖子,熟门熟路的捏住芬威克的双颊,张开了他的嘴巴,芬威克迷糊糊的抽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她掐着剂量倒了一半。
[“现在的剂量只是加速了他身体的血液流速。”]奥利维亚将瓶子放进里德尔的掌心里,男生皮肤苍白,冰冷的体温似乎顺着魔药流了过来。他垂眸看着遍体鳞伤跨越时空的男人,仔细研究着这个唯一的,无法解释的危险,[“剩下一半会重新激活他的内伤,最迟三分钟,他会在魔法的重压和过快的心速下暴毙而亡。”]
里德尔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倒了进了芬威克半开的嘴巴里,[“好了”]奥利维亚似乎巴不得快速离去,[“等一等。”]里德尔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热的,他忽然想到,对于他来说过高的体温像是铁块一样烙进了他的掌心,他松开了手,[“我们应该亲眼听着他的呼吸声停止,这样更保险些,不是吗?”]
他的修长的手指悬在芬威克的鼻尖上,奥利维亚注意到他的指甲并不常修剪,尖锐的指尖就像传说中那把用牛毛吊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她又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当然,汤姆。”]她笑道。
月坠星灭的天空,奥利维亚听见蝉在近旁的榕树上聒噪的歌唱,“好吵。”她低声道。
叫声变得凄利而刺耳,最后一下仿佛是某人尖锐的指甲迅捷而用力的滑过黑板。
收尾,徙留寂静。
[“他死了。”]里德尔漠然的收回视线,似乎有些索然无味,他就着袍子拍了拍手,就好像芬威克在死前把一大摊灰尘喷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