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元锦婳叹了口气,在继续讲故事之前,对商玄台说:“那个......佘重楼。”她冷笑一声,又道:“那个佘重楼是繁缕的转世。”
商玄台的淡漠的神色猛然一惊。
繁缕是商玄台的师父,两人之间不知经历过什么瓜葛与纠缠,被编排出了各种各样诉说“爱恨情仇”的故事,最广为人知的说法是魔头商霁,十恶不赦,丧心病狂,弑师篡位夺了沧海阁,成了新的沧海阁阁主。
商霁本人曾经认真听完了整个故事,颇为不满的表示凭什么那个整日胡子都懒得刮的中年大叔会被说是长相俊美,不可方物,到了自己这里则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夜叉形象。
不过繁缕确实是死在了商霁手里。
只是真正原因到底为何,除了商玄台,大概也只有死了的繁缕知道了。
但是魔教嘛,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元锦婳继续说:“那混蛋死了几百年了,早就化的灰都不剩了,佘重楼都不知道是繁缕转了多少次的世了,半点繁缕的影子都没有。这兴许就是我们两个的孽缘,反正造化弄人啊。不过那佘重楼就是个实打实的色鬼!”
佘重楼家财万贯,妻妾娶了一房又一房,辗转各地妓院花楼,不知撒了多少种,最后对着张画整日发春,纵使他几辈子前是元锦婳求而不得的爱人。
但繁缕已死,无论多少次轮回,他永远都不再是他了。
佘重楼的所作所为,属实把元锦婳恶心的不行,元锦婳提起佘重楼时表情里毫不吝啬厌恶之情,不带一点保留。
商玄台失笑,元锦婳作为繁缕的师妹,不知道对繁缕穷追猛打了多少年,就差把繁缕绑了摁到床上去了。
结果繁缕是个不近女色,不谈风月的石头,直到死了都没能成全元锦婳,没想到转了几次世,二人再次重逢竟是如此光景。
元锦婳的精神就是在那时逐渐崩盘的,魂魄不稳,外加面对着一个每天冲着一张画行苟且之事的东西,还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不知多少日月的爱人的转世。纵使是元锦婳,也多少有些无法面对,无法面对那个已经魂归黄土的繁缕师兄。
各种力量日复一日的蚕食着元锦婳,元锦婳终于不堪重负精神失常了。没想到的是,也许是受了影响,佘重楼也渐渐发了痴。
再之后就是佘重楼引火自焚,临溪镇的人也因为元锦婳变成了疯子,于是少女焚香图在一个黄色的铜盆里被付之一炬。
她的不少神魂同那焚香图融为了一体,随着一把火消失殆尽了,没了依靠的元锦婳彻底疯了魔,好在临溪镇书画圣地,不缺纸卷。元锦婳整日不停作乱害人,不停的变换着寄身的画卷。
结果某一天,镇子里多了一个真正的画傀,然后出现了很多专程来除祟的修士,元锦婳被这些修士伤了很多次,不过那些修士最后都被另一个“画傀”抓了起来,再没能踏出临溪镇。
没多久临溪镇就变成了一座鬼城。
后面的事情商玄台大多都知道了,他问元锦婳要不要把她从画里带出去。
元锦婳用指尖对着虚空划开一道口子:“出去?我出去是等着魂飞魄散啊,还是夺你的舍上你的身啊?”
元锦婳托商玄台的福,算是稳住了神智,脑子这方面回归了正常。
“师伯,你若是夺得过也能试试。”元锦婳拒绝,商玄台也不再提,准备出去面对严青黛了。
“等等!”元锦婳突然喊住刚抬脚的商玄台。
“怎么?”商玄台顿住,不知道元锦婳又要说什么。
“你如今身体只剩下一魂......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元锦婳猛然想起自己当时抓住商玄台强行分离他魂魄时那种异样的感觉,与正常人的三魂七魄不同,如今的商玄台身体里只有一魂在苦苦支撑。
商玄台到对这件事情满不在乎,回答道:“哦这个啊,当年我用了一魂去封印沧海阁平息妖祸了,这个身体本就是我剩下的最后一缕魂魄。”
“还有呢?”
“嗯......”商玄台思考片刻,说:“不知道。”
???
“当初那个小皇帝有恩于我,顺手送了他一魂,助他重整山河,算是还了当年的人情。不过时间太久,现在那一缕魂魄我自己也感觉不到在哪儿了。”商玄台说的轻巧,但这种事是能用“顺手”来表达的?
商玄台口中的“小皇帝”,就是那个收拾完烂摊子就瞪了腿的景容,是现在百姓歌功颂德的神明,当今圣上连年祭拜的圣人先祖,到了商玄台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小皇帝”三个字,估计是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了。
幸亏没别人听见。
“走了”商玄台摆手:“过些时日找机会为你寻几具身体。”
元锦婳不知想了些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虚空中被元锦婳划开的口子越咧越大,金光乍现,商玄台不再停留,动身便向外走。在商玄台踏出去的一刻,元锦婳望着商玄台离开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