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解咒,你自己当心。”商玄台分神招呼了一声严青黛,将他的思绪稳稳地拉了回来。
吴越山庄的待客厅在一阵耀眼的白光里轰然倒塌,杜仲好似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一时间没有了动静。
商玄台悬在半空,右手并指伸到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古老的南疆秘术,能活死人亦能肉白骨,而一切巫蛊咒术,有中必有解,有得必有失。
破咒之人必遭反噬,咒术越毒,反噬越强,杜仲在大祭司那里要来的,是个极为狠毒的恶咒......而商玄台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任凭爬满全身的咒文将他的皮肉,他的骨头一点点剖开割下,黑色的衣袍仅瞬间便被鲜血浸透,袍袖湿哒哒的半贴在他的身上,鲜红的液体顺着衣角滴落,这些散落的皮肉不停的在商玄台超强的自愈能力下飞速愈合,随后又再一次被破开。
商玄台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语气仍是不急不缓,连念咒的声调都不曾有变化。
黑烟裹挟着金光符咒从商玄台的衣袖中宣泄而出,所到之处的妖兽直接炸开了花,清理速度极快,商玄台从半空落回地面的功夫,便已消失大半,等到商玄台站定,除了四散的肉块血污,再没什么完整的发狂妖物。
“商霁......”严青黛站在商玄台身后不远处,却犹豫着迟迟没有上前。
“听话,先别看我。”商玄台从半空缓缓落下,背对着严青黛,言语温柔。
咒文的反噬无差别的拉扯着商玄台每一寸的肌肤,商玄台那长的能勾人魂魄的脸,此时也是一具连筋带肉的森森白骨,他刚想移动步子,奈何此时全身上下被撕得乱七八糟,腿一软,只得任命的向后倒去。
这一倒,便倒进了严青黛的怀抱里,严青黛终究还是快几步扶住了商玄台,他不敢面对商玄台的森森白骨,只消一眼严青黛便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浸满鲜血的黑袍沾上严青黛浅色的衣服,瞬间将他的衣物也染红了大半,血腥味混杂着严青黛身上缭绕不散的檀香气,以及檀香气掩盖之下那若有若无的花香,也让商玄台一阵心悸。
“有点丑,听话,别看。”商玄台觉得此时自己的脸上应该是扯不出笑意的,硬件条件不允许,脸上没肉了。但是还得温声安慰一下要哭了的小徒弟,“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商玄台挺乐意看严青黛哭一下,但是这种情况下真等严青黛哭出来,多少有点不道德了。
也就是商玄台借着严青黛的力直起身的功夫,那妖孽似的容貌便恢复如初,白皙的皮肉看不出一点伤痕,他看着严青黛,视线扫到严青黛身后倒塌的废墟。
“发现了吗?这和盈妖之变里妖物的气息一模一样。”商玄台平静的陈述。
“所以盈妖之变不是姜洛葵惹出来的。”严青黛顺着商玄台的话说:“是杜仲?”
盈妖之变的罪魁祸首,正是吴越山庄这位千年王八,杜仲。
“应该是杜仲,凭姜洛葵的本事做不出盈妖之变那样的动静。”商玄台冷笑一声回答严青黛,随后他话头一转,向着那片废墟勾了勾头:“杜仲,你再不出来,我不保证你爱徒的脑袋不会掉下来。”
严青黛这才发现,刚刚情况危急,杜一颜又被吸在地上拔不起来,他只能让发财绕在杜一颜身边防止他被妖兽给挠了,随后几次分神,便再没顾得上去管杜一颜。
顺着商玄台的声音,严青黛扭头看向杜一颜的位置,发财正横摆在地上,刀身寒光未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杜一颜静静的晕倒在长刀旁,适才蔓延迅速的黑纹已经在杜一颜小臂位置停留了许久却迟迟未能继续延伸,商玄台袖中雾线缓缓现行,有两条紧紧的箍在杜一颜手臂黑纹停止蔓延的位置,还有一条,竟是紧紧吊在他的脖子上,刀似的雾气嵌进杜一颜的皮肉,好像随时能勒断他的脖子。
杜仲随着坍塌的屋子消失了,连气息的隐匿无踪。
“他若是死了,你还怎么换他的命。”见那废墟中仍旧没有动静,商玄台继续说。
杜一颜就在此时从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
突然,二人身后那些被搅碎的肉块突然开始向一处聚拢,杜仲苍老的身影净从那些肉块中生了出来,杜一颜刚睁眼就看见这场面,白眼一番差点又抽过去,好在被严青黛及时扯住,杜一颜有点想吐。
肉堆里的杜仲缓步走了出来,他咯咯笑了笑:“商阁主,你压制着老朽的阵法,我就是想取他的命来用,也取不出来啊。”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开玩笑一般,却听的杜一颜一阵恶寒,他动作幅度大的全然不顾脖子上还吊着商玄台刀似的的黑雾:“师父!为什么......”
杜仲没搭理杜一颜,好似它不存在似的,笑容形似诡异的紧盯着商玄台,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商阁主,老朽可等你很久了,这次可绝不会让你逃了。”
商玄台笑了笑:“我身上是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想当初我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啊,这么多年过去,已然是老态龙钟,商阁主倒是一点都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