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梅雪华终于给这件事定了音,“姑母回头还是先问问云潇的意思吧。”
“那便这样定了。”
像是生怕梅雪华反悔,凌悠然赶紧满口答应下来,全然没有坑了某人的愧疚感。
反正谢景熙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想必总有法子能蒙混过去。
而一旁正与沈致喝茶谈天的谢景熙突然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穿的太骚包着凉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凌悠然便找借口离开了。
一出梅雪华的寝殿,便有宫女在一旁候着,凌悠然眼尖,瞬间便认出了这是谢景熙身边的人。
“殿下请随奴婢来,沈公子已经久候多时了。”
凌悠然随她进入偏殿,果然看到了因为嗑瓜子吃点心而忙得不亦乐乎的沈致。
沈致一看到她,便十分不见外的招呼她:“清华宫的点心也太好吃了吧,来来来,王爷,你也赶紧坐下来吃两口。”
“不必了,”凌悠然有些无语的拒绝道,“本王是有些事想问一下沈公子。”
“你的寒疾是吧?”沈致取过一张丝帕擦了擦嘴,才道,“不用诊了,其实王爷的情况我知道。”
凌悠然心思一动,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子帮忙。”
“别别别!千万别!”沈致唰的一下蹦了起来,“你这声谢得留着跟谢景熙说,不然他要是知道我抢了他的功劳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凌悠然:“……”
少年,谢景熙知道你的嘴这么不严吗?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致又道:“不是我不肯帮他隐瞒,是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不要脸,他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巴不得你谢他呢。”
凌悠然依旧在沉默,却难得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
“呸!本少爷凭什么要让他好过!”沈致回过味来,又把自己狠狠地唾弃了一番,“我再帮他说好话我就是狗!”
凌悠然这次是真的没什么话说,所以只能继续沉默。
“行了,不说他了,”沈致突然正色道,“王爷,您的病症应该不是寒疾,是寒毒吧?”
凌悠然知道瞒不过他,便坦白道:“公子妙手。”
见她这样坦然,沈致反而凭空生出了几分愧疚,犹豫了半天,才斟酌着措辞道:“其实方才在东宫所言,并非全然作假。”
“劳烦公子费心,”凌悠然平静道,“我知。”
“我答应了景略要救你,”沈致急忙道,“但凡是毒,总有解法,所以王爷也不必灰心……”
“多谢公子,”凌悠然婉言相拒,调转了话锋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求公子帮忙。”
沈致只得点头道:“王爷请讲。”
凌悠然再次拱手道:“劳烦公子将此事保密,也不要告诉谢景熙。”
沈致不偏不倚的受了这一礼,叹了口气:“若是别的,我肯定不肯瞒着云潇,可是这一件,我答应王爷。”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王爷也别太乐观,瞒不了他多久的。”
凌悠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一时也没什么头绪,便道谢道:“能瞒一时算一时,谢过公子了。”
沈致摆摆手,果断下了逐客令:“谢景熙有话要跟殿下说,说是在老地方等王爷,王爷还是去看看吧。”
凌悠然转身告辞,却在无人处,渐渐的凉了眸色。
看来当年的事,沈致并不知情。
谢景熙说的老地方,正是凌悠然幼时的居所,清华宫的有匪阁。
众人皆知帝后感情和睦,所以雍和帝特意派人在清华宫遍植红梅,如今正是时节,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如火如荼的肆意,然而鲜少有人知,有匪阁里却是万杆青竹,凛凛一片冷翠。
那是谢景熙入宫当年,亲手为凌悠然种下的,可惜凌悠然只是匆忙瞧了一眼,隔日便搬离了此处。
少数知情人无不摇头,却说谢景熙这颗硬钉子碰的不冤,毕竟拿心肝去喂白眼狼,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
谢景熙却似浑然不觉,甚至每当凌悠然进宫,都将她约在此处。
凌悠然遣散了暗卫,一路步行至此,略一抬眸,便看到了湖上的水阁。
清华宫处处皆是宝华精舍,有匪阁却是竹门竹窗,碧水清池,不似皇宫更似桃源,与传闻中穷奢极欲的凌悠然更是格格不入。
谢景熙已经换过一身衣服,正在月下煮茶下棋,而他身侧,却放了一个精致的小笼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