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的大皇女,英勇善战,聪慧有加,剿灭匪寇,捉拿污官,于社稷有功,特封尔为庆武王,石邑万户,赐金册金宝,世袭罔替。”
言武帝身穿明黄色龙袍,言昭离穿的是跟言武帝同色系的衣服,只是颜色要暗上许多,与言武帝龙袍上五爪龙不同的是,她衣服上的少了一爪,‘五爪为龙,四爪为蟒’,这也是为了不僭越。
言武帝亲手给言昭离束发,带上玉制的发冠,发冠上雕刻着镂空的梅花,这是言武帝亲自吩咐雕刻的,也是凤后最喜欢的花,凤后不能伴言昭离左右,那就换另一种方式。
言昭离碎发随风飘扬,不时露出饱满的额头,现在的装束,让她明妍的容颜多了几分英气,更加引人注目。
她低下头,高声道:“儿臣领旨,多谢母皇。”
授掌印和册文时,礼官宣唱:“钦此,王其拜受。”
底下跪了一地,他们齐声高喊,为言昭离的荣耀再加上一层光辉:“恭喜大皇女册封为庆武王。”
“臣等拜见庆武王。”
宴席正式开始,言武帝没有多待就走了,她还有政务在身。
宴席上的气氛其乐融融,可霍承起却觉得有些烦闷,索性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他性子沉闷,知心好友只有姜坞一个,姜坞因为感染了风寒,没有来,宴席上,他也无人可说话。
走至一个湖面前,他蓦的回想起被六皇女从水中救上来的场景,自那日后,六皇女便去向陛下求旨,言武帝派人来问了他的意愿,得知他同意后,便下旨了。
和六皇女定亲的那个夜晚,他高兴的一整晚都睡不着,只觉多日的梦想实现了。
尽管他们定过亲,可碍于世人的视线,私下从未见过面,只在宴席上见过几面。
他有些想念六皇女,不知是不是老天察觉到他的思念,他在前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按捺着心里的激动,他小心翼翼的上前,生怕吓到前面的人。
“你说,庆武王未来会不会继位?”
“疯了,咱们的陛下现今正健朗,就敢讨论这些。”
说话的人满不在意:“这有什么,咱们私底下偷偷讨论就是了,这又没别人。”
两人站在湖水边,周围是些灌木和杂草,左后方的位置,屹立这一棵巍峨的大树,树干很粗,正好遮挡住言柳的身形,而霍承起在言柳的后面,两人自然没看见。
一开始谨慎的人也放下心来:“要我说,肯定是庆武王,能力出众,眼下又封了王,纵观言国整个历史,哪一位封王的年纪早于她。”
“庆武王的母族也没落了,也会有可能吗?”
“只要有陛下的宠爱,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再加上庆武王前途一片大好,朝中大臣抛去的橄榄枝只会多不会少。”
“说得对,”仗着没人,两人的讨论也更加肆无忌惮,“二皇女虽然进入朝堂早,但能力一般,至今也没什么建树,四皇女的父君被终生囚禁,再也不能给四皇女多一份助力,且母家强势。”
“六皇女。”说这话的人轻啧一声,语气中充满看轻蔑,“那更是不可能了。”
霍承起离得远,一开始并未听到两人谈论了什么,只是听到六皇女这三个字,便停住了脚步。
“六皇女母家不显赫,亲生父君犯了打错被杖毙,自小生下来便不得宠爱,在宫里的地位连一些侍从都比不上,后来被养在贤俞那,处境好上很多,可贤俞是民间的普通家庭出身,因为长得貌美,便被陛下看上,根本就出不了力。”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可听人如此议论,霍承起的心中还是不免心痛,他怔然看向前面那个身影,湖上泛起了风,她的身形在风中更显单薄,六皇女的身形本就在一众皇女皇子中瘦弱些。
听着两人肆无忌惮的贬低自己,她却未有所行动,是不在意,还是早就习惯了这些风言风语。
“可六皇女跟霍家那个公子定亲,那自然而然不就得到了霍家的助力吗?”
那人轻摇头:“我听说霍家那个,原本属意大皇女的,现在大皇女封了王,那位指不定在心中后悔,现在应该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解除婚约。”
言柳不愿再听下去,转身欲走,没想到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面上满是惊讶。
霍承起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言柳的身上,见她转身的动作,一瞬间,很像把自己藏起来,可根本来不及,在言柳的注视下,他只觉得手脚都僵硬住了。
那两人的交谈声变大:“陛下如此信任霍家,如果霍承起想要解除婚约,那必定很容易。”
“六皇女如此不中用,说不定很快就能接触婚约。”
“要不要来打赌,看霍家什么时候能解除婚约。”
注意到言柳逐渐暗淡的眼神,霍承起心生怒火,他大步上前,从树后走了出来。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了,谈论的两人都有些尴尬,接着,一人想到自己的家世与霍承起旗鼓相当,当即挺直腰板:“怎么,难道我们说错了吗。”
“简直放屁。”霍承起气的说起了脏话,他是不常说脏话的,“我是永远不可能解除婚约的。”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皇女前路如此光明,六皇女又如此不中用,谁会放着一个珍珠不要,转而去将鱼目捧在手心上。”
霍承起第一次与人起了争执,声音虽小,但却透着一股执拗:“六皇女绝不是鱼目。”她是珍宝,是世上唯一无二的珍宝。
那人想继续嘲讽,结果瞥见从树后走出来的言柳,顿时噤声,六皇女就算再不受重视,也是陛下的女儿,私下里怎么说都行,可明面上是不行的,趁着六皇女还未走过来,他们落荒而逃。
言柳走到霍承起身后:“你不必与他们争执的,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对吗?”
“不对,”霍承起转身,一双眸子满是真诚,“至少在我看来,他们说的都不对。”
“殿下待人温和,会向身处困境的人伸出手,也会设身处地的考虑他人的处境。”霍承起的脑海里浮现与言柳相处的种种,被下药时,言柳考虑到他的名声,没有任何声张,落水时,也是考虑到他的名声,答应娶他。
“殿下很好,只是他们没有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这句堪似告白的话语,说的他面红耳赤,自然错过了言柳躲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