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弛总是平淡的脸上也难得露出惊诧的表情,眼神示意楚希,似乎在问是他吗?
楚希顾不上回应,慌乱间,办事十分高效的文山青已经把徐望带过来了。
“这是徐望,著名画家。这桌都是我朋友哈哈哈,这是我们工作室新来的文北弛,就想让他试着做一下你的作品改编。”文山青轻轻抓住徐望的手腕向北弛的方向转了一下。
“这是文楚希,是她妹妹。这是江月,是风星的老板。”
“不算不算哈哈哈,我也是个打工的。”
“太谦虚了。”
寒暄之间,已经坐到一桌了。
文山青在大聊特聊,“这个主题我想的是让美可触摸,我们的一切艺术形式都太依赖视觉了……”
江月在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可不是,我特别喜欢香水,嗅觉也很重要啊,这个能融合吗?”
“可以考虑倒是。”
“北弛你觉得呢?徐望你要帮忙吗?楚希你赶紧吃啊不是早就说饿了吗?”
楚希点点头,她不敢说话,她怕徐望听出她的声音。
北弛看楚希整个人发红,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呃,可以,那用什么材质呢?我只会木雕。”
“我喜欢木雕。”徐望说。
北弛好像被带回了某个时间。
“那不是正好嘛!”江月在一旁不明情况的欢呼。
徐望也仿佛陷入某段回忆。
饭程过半。
基本上就敲定了木雕展的风格,三个人约了明天去雕塑空间细谈。
楚希狂跳的心也终于安稳了一些。
不知怎么的突然高放出现在了话题中。
“你也认识高放?”徐望开口。
“当然啦我们都认识高放啊。”江月开口。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高放说有一个画家朋友在找模特,楚希去了又拒绝……
江月看向楚希,楚希的脸看起来要着火了。
江月自知失言,开始东拉西扯自己和高放怎么认识的。然后又问徐望怎么和高放认识的,徐望说从高中就是朋友了。
江月愈发冒汗。
楚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向徐望坦白,像对高放那样。可能她已经以文楚希的身份和他相处太久了吧。
“其实我也和徐先生认识很久了。”楚希开口。
北弛盯着他,江月心想啊原来是可以说的吗?
“我叫文楚希,之前去和徐先生讨论过把他的作品做一些线上的传播,但被拒绝了。”
徐望反应过来这个首次说话的人是谁,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
“啊,是,我觉得画还是需要近距离地接触和欣赏。”
江月搞不清楚情况但看起来也没有必要搞清楚了。
话题就这样转向了画应不应该在线上衍生售卖等。
文山青又聊得很投入。楚希觉得他像个商人,不像艺术家。
还是说艺术家就是商人。
她懒得想这些。
终于放心地仔细地观察着徐望。
徐望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迎过去,但只有一片模糊,像水中晕开了墨水。
饭局结束。楚希跟着徐望,在他上车之前拉住他。
徐望回头。
“我去做模特的事,你可以不要跟北弛,还有高放讲吗?”
“我不是爱讲闲话的人,”徐望又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让高放知道?”
楚希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以对。
“我不该问的,抱歉。”
“没事。”
“我先走了。”
徐望上了车,楚希想起之前去徐望家里写作业的时刻,真是恍如隔世。
“你会告诉他吗?”北弛走了过来。
楚希摇了摇头。
“为什么?”
“第一面没有开口的话,很难再开口了。”
“就当再重新认识一遍吧。”
晚上。
楚希又被卷入了过往的记忆。
那些鲜活、快乐的瞬间,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一齐结束。
某些时刻她甚至想要忘记这一切。福利院被查封,所有的孩子散落各处,刘香兰跳楼似乎是情理之中。她甚至做得很好,刘香兰就像某位早已逝去的亲人。
直到遇见张强。
楚希发现事情的怪异之处顷刻浮现。刘香兰为什么在两个孩子面前跳楼?张强为什么丝毫未受影响还成为知名企业家?甚至更多。张强为什么几乎很少出现在福利院?为什么被领养的哥哥姐姐从未回来?为什么那么多人捐款福利院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
她没有办法忽视这些。
她有记忆起,刘香兰就在忙碌。
刘香兰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那么多孩子,她要是脾气好,应该会乱成一锅粥。印象中,小学的时候石希和刘香兰的矛盾最为激烈。但楚希想不起来因为什么。大抵就是成绩、吃饭之类乱七八糟的事。但突然有一天,刘香兰抱着她亲了又亲,还泪流满面跟她说对不起。
石希第一次从大人嘴里听到对不起,她原谅了刘香兰。
可惜没有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
楚希起身,去敲北弛房间的门。
北弛睡眼惺忪走出来。
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你想他?”北弛打破沉默。
“谁?”
“徐望。”
还真没有。
“不是,我在想刘香兰。”
北弛思索了片刻,“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
北弛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