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林却没裴简言那么好的脾气,她连胳膊内侧的锐痛都顾不上,大门一关,就冲余遂的房间去了。
“咚咚咚!开门!”
三声毫不犹豫的敲门声响起,要不是顾及现在大晚上,怕扰民,许希林门板都想给他拍碎了。
出乎意料,门很快开了,许希林还以为他要当会儿缩头乌龟呢。
她一肚子火等着往他身上发,话到嘴边却被他惨白的脸色堵了一下。
刚才离得远,他又一直站在卫生间暖光灯的光照范围里,她压根没看出他脸色的不正常。
她毫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脸:“你身体不舒服?”
余遂照旧面无表情:“没有。”
许希林被火气和胳膊上的锐痛扰得烦躁,见他这副嘴硬的样子,心里作为正常人生出的那点同情消失殆尽,语气冷硬:“余遂,我建议你去找个脑科专家挂个号,你这儿指定有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歪头,用食指点了点脑袋。
余遂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还是那副死样子。
“我和你不对付,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管我们私下怎么剑拔弩张,你都不应该把对我的负面情绪发到其他无辜人身上。”
余遂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嘴角抽动两下,漆黑的眼眸毫无光彩,像是黑雾翻腾笼罩的深渊,要将人生吞活剥。
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这话许希林都必须明明白白地给他说一次,这样以后他再犯,她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击。
她知道每个人对人对事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在别人不知道她的原则和底线的情况下踩了她的红线,她总会多一份谅解,留三分余地,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可要是知道还无所顾忌,那她是不会给对方体面和余地的。
“这话从前我没机会跟你说,今天借此跟你挑明。”和以往的讥讽互呛不同,她的神情语气非常严肃,“这是我给我们这段不对付的关系设的底线,之前你不知道,我留你三分余地。以后再踩线,别怪我一点脸面不给。”
话音刚落,余遂本因情绪激动而染上些血色的脸庞,唰一下惨白,仿佛瞬间被人抽去全身血液。
这反应出乎许希林意料,她本以为他会辩驳回来,或者冷言冷语讥讽几句,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副被严厉打击到的模样。
她觉得比起之前他们之间的冷言恶语,这话虽然说得严肃,但并不恶劣。
“不是。”
许希林疑惑的思绪被打断,看着余遂:“什么不是?”
“我没踩你的底线。”余遂声音嘶哑。
许希林本以为他要跟自己辩论一番,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他的回应就是否认狡辩,她嗤笑一声:“余遂,你什么时候这么上不得台面了,以前你这人虽然脾气怪气量小,但也敢作敢当啊。”
“我没有……”余遂像是久不说话的人,忽然满肚子话要说,却一下都堵在喉咙里,失了声,整个人被梗得要断气般呼吸急促。
许希林眉头蹙了蹙,不仅是因为她认为余遂在狡辩,还因为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差,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跟要死似的。
她再次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后,转身往客厅走去。
谁知,她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她倒吸口气,她语气不耐地解释:“我去给你拿水。”
余遂却像听不明白话似的,跟个木头样一动不动。
许希林动了动被攥住的手腕,直接命令道:“松开。”
余遂这才反应过来,手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下放开了。
许希林转了转手腕,瞥了他一眼。
她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矿泉水和少量饮料,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喝冰水会不会有麻烦。
她又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常温可饮用水,她不再纠结,直接挑了一瓶冰矿泉水。
她往卧室走去,走到客厅就看见余遂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了,看起来也要过来的样子。
她停住脚步,扬了扬手里的水:“还要什么?”
余遂摇摇头,退回卧室。
回到卧室门口,许希林靠在门边将水递给余遂,看着他费劲地咽了两口,情绪也在这一通行为中冷静下来,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她站直身子:“我回房了。”
说完,她也不管余遂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她刚推开自己的房门,余遂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我没有踩你的底线。”
还是这样一句话。
许希林转身瞥向他,脸色不耐。
那瓶水不该给他拿的,她在心里吐糟。
余遂却像看见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没有把对你的情绪发到别人身上,我对你的……情绪,只会给你。”
许希林自觉没必要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者无罪,刚才那次算翻篇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重要的是知道她底线后的行为。
于是,她没再多说,进屋关门,只留下四个字:“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