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周围也有各种各样细微的声响,沉默却像个透明玻璃罩,将他们与其他人隔开,仅在他们之间漫延。
“我要是想呢?”许希林盯着他的侧颜,目光璀璨。
余遂猛地转头,耳朵瞬间嗡鸣,身边所有的声响和人好似刹那间不见了,他只能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
他的大脑被冲击得像是一团浆糊,她什么意思?她说她想要我跟她打招呼吗?怎么可能?他们以前势如水火,平和地说两句话都不可能。
可他又忍不住给他们这段关系找借口寻希望,他想,从他下定决心模仿裴简言那天开始,她对他的态度确实缓和了些,尤其是前段时间,她总是呆在出租屋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得比以往多多了。
可是,他又想到最近几天,她变得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她又开始不回出租屋了,虽然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和以前一样的针锋相对,却多了疏离,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他真的不知道。
他深深地凝视着许希林,探寻着她眼睛里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像被扒光看穿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她眼里嗅到了鼓励的意味,他神经紧绷,身体僵硬,头脑里繁杂思绪下掩着的三个字逐渐浮现清晰,沿着他的脑部神经爬到他的咽喉,挣扎着要破口而出,见到天光。
但他的嘴却怎么也张不开,他不敢。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意呢?她又怎么会希望她说出来呢?那三个字一旦说出来,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因为他很清楚,许希林不喜欢他。
他整个人像是被困在迷雾中的饿兽,周身雾茫茫一片找不到出口,却又仿佛闻到一丝血腥味,他焦躁急促,跌跌撞撞地循着这味道而去,可它时隐时现,毫不真切,让他怀疑是自己饿昏头,产生了幻觉。
许希林将他的复杂变化看在眼里,等着他开口。
沉默已经够久了,久到他但凡意识到这点,就能明白她确实看出了些东西,也确实在等他说出来,可此时的他被繁杂思绪冲击得对时间已经没有概念了。
“好了,这堂课的知识点已经讲完了,接下来我们看部影片,在观影过程中来理解应用这些知识点。”
老师的声音陡然清晰。
刹那间,教室陷入一片黑暗,窗帘被拉上了,灯被关了,只有黑板前的幕布发出微光。
这黑暗惊醒了茫然愣怔的余遂,让他仿佛暂时寻到一个庇护之所,蜗牛般将探出的触须收回壳中,故作平静地说:“如果你想的话,以后我会的。”
说完,他没事人一样,转头看起了电影。
许希林被他这句话气笑了,鼻腔泄出一声哼笑。
沉默了这么久,思索了这些时,想了不知多少东西,眼睛里的情绪藏都藏不住,最后却吐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片汤话。
她盯着他的侧脸,黑暗中,在微光的映照下,他眉眼阴沉又凌厉,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下颌锋利,跟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冷漠生硬。
许希林没再说话,将视线移到幕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