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吗?」
我把手里的柑橘掷向身后。
禅院真依接住突然投过来的【暗器】,对对方不痛不痒的反应有些恼羞,
「你真以为进了禅院家后就高枕无忧了吗,连咒力都没有的女人...在禅院家只会是最低等,只配伺候别人的仆人...」
明明生活在那人逃去的那片天空下,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投入这糜烂的腐朽之中。
「他们表面接纳你,不过是做戏给那个五条家的六眼...」
逃吧,就像那..真希一样,逃吧。
「真依在担心我吗,真可爱,不过没关系的哦。」
「哈?你自顾自瞎想什么呢,讽刺听不懂吗?」
「那么,真依对我说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做呢?」
「逃跑的话,教唆我这么做的真依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吧。」
打扮得格外精致的脸转过来,新娘笑眯眯地勾着唇。
「别自作多情了。」
少女抱臂,不屑冷笑。
「不如我带你一起逃跑..啊..这样就算私奔了吧?」
「蠢货...你就等着陷在这坨烂泥里,再慢慢痛哭追悔吧。」
努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禅院真依仓惶转身,抛下一句嘲讽离去。
之后,无论是什么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已经能想象到那张脸上的笑容被绝望与麻木取代,禅院真依冷哼。
小姑娘自以为伪装得很好,殊不知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我遏制想笑的冲动。
想要逃走吧,
逃到姐姐身边。
口是心非地催促着,还试图拯救别人。
禅院真依,禅院真希,并没有咒术师天赋的双生姐姐不甘于就此为止,毅然脱离了禅院家。
只剩下妹妹留在名为家族的牢笼里。
不知道当年如果把伏黑惠卖回这里,又是怎样一幅光景。
总归不会成长成禅院直哉那副样子吧。
我托腮沉思。
「心软了吗?」
背后灵突然问。
我哼哼两声,
「能不能别一直抹眼泪装成一副送女儿出嫁的伤感模样,这样不累吗?」
夏油杰抬手假装拭泪,
「莉莉已经对妈妈感到厌烦了吗...」
「明明是母亲大人把我卖进这里,为了足够的钱来抚养妹妹们吧。」
「莉莉,你要理解妈妈,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我明白的,母亲大人,请放心。」
身边的女性漠然帮我挽着发,对新娘突然的发癫熟视无睹。
......
粗鲁,无礼,一身蛮力,只有一张脸还看得过去。
禅院直哉对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百分不满。
只有想到五条悟听闻消息时难看的表情时他才感到畅快一点。
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真是可笑的强大。
看着披着白无垢的新娘被搀扶着,款款走向自己。
满腔不满突然灭了大半。
如果她之后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尽到妻子的本分,接纳她也未尝不可。
纤细的手指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被牢牢握住。
「今天倒挺乖觉。」
新娘低垂的眉眼微抬,薄施粉黛的精致面庞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笑。
浮在背后的夏油杰同样在笑,
蠢货。
重重叠叠的帷幕上晃动隐隐绰绰的影子。
苍老的声音回荡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洁白的羔羊。
「百鬼夜行事件的嘉奖,晚了点吧。」
我看了一眼身侧的禅院直哉。
「而且,你们把这种东西,称作奖赏?」
「荒谬,没有家身又毫无天赋的女人,能嫁入禅院家,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毫无天赋啊...那可真是委屈禅院家了,老爷爷们也挺憋屈的吧?现在反悔也来得及哦,除妖师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我低头绞着手指玩乐,
「这是咒监会与除妖师公会慎重考虑后的决定,由不得你置喙。」
「明明说着是给我的奖励,当事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真霸道。」
「完全就是被精美包装的胁迫。」
「放肆!!」
「注意你的言辞!佐仓!」
影子似烛火剧烈地摇曳起来。
连原本的姓氏都不愿称呼,看来和津岛家之间的交涉很不愉快啊。
「总之,这份奖品我概不接受,我想要的,就自己来取了哦。」
我愉快地变动手势,密密麻麻的咒灵瞬间铺满了房间。
「咒灵操术!」
「果然是...」
「佐仓!你想做什么!」
诅咒师的身影在最后幽幽浮现。
「没什么,只是想弥补一些当年的遗憾。」
我抬起脸,微笑。
......
「你疯了。」
向来阴沉的风景猝不及防涂满了鲜艳的红,一点白的新娘立于画面中心,脸颊染了斑驳红印。
禅院真依不可置信地看着遍地残骸,往日颐指气使的家族长辈尸首浮在鲜血中,不甘的眼睛还瞪着。
佐仓莉莉依旧是平日里没什么精神的懈怠模样,甚至抬手打个哈欠。
杀累了,歇会。
「是真依啊,欢迎回来。」
「厚此薄彼诶莉莉,明明GOJO大人来的更早。」
「抱歉,我以为是帚神又换了新形象。」
看着语气活泼神色莫名的旧友大踏步地走向自己。
「欢迎回来,悟。」
「莉莉居然也会打扮,真稀奇。」
身材高大的咒术师弯下腰,以一种“真哭啦”的姿态左右打量着。
「毕竟是自己的婚礼。」
「诶~婚礼不该是明天吗,重要的情报都能传错,果然回去后要狠狠掌掴伊地知。」
「伊地知又不知情,不要迁怒无辜的人啊,他做你的辅助监督已经很凄惨了。」
「可是错过重要的婚礼很不爽欸,不把罪魁祸首好好惩罚一下更不爽...还是说...」
五条悟直起身,投下的阴影将面前的人完全笼罩,过于高大的身型在咫尺间带来隐约的压迫感,六眼勾住眼前的绷带,只露出一只苍空色的眼睛俯视神色恹恹的新娘。
「要我掌掴你吗,莉莉。」
人身与通讯自由都被限制,但我有着特殊的通话技巧。
但五条悟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自己故意传递的错误时间。
能感受到微妙的不愉,我示好地拍拍他的手臂,
「告知你的时间没有错,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主动上前,踮起脚,试探着吻在他嘴角。
显而易见的,没成功。
木屐在水面打了滑,我一个趔趄,鼻尖狠狠磕在了五条悟的下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