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下雨,自己织起的法阵依旧稳固,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荀酹知道风惠然还在门口等,也不敢耽搁太久,决定先出去再说。
“走吧,去吃饭。”风惠然见荀酹出来,十分自然地拉起他的袖子,拽着他往餐厅方向走去,“你屋里那个饭还是昨天的,扔了吧。昨天以为你中途会醒,怕你饿着,结果没想到你这么能睡。”
“你……你今天上午都干什么了?”
“忙啊!”风惠然说,“我看这天气不太妙,趁着没下雨赶紧安排点儿事,不像你这么好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荀酹:“……”
“以后不要熬夜照顾我了,你熬一宿要用一天来补,太不划算了。”
“对了。”荀酹说,“昨天我实在是太困了,是不是耽误你正事了?”
“没有,是我吵了你睡觉才对。”风惠然笑了笑,“昨天下午出了点儿意外,怕吓着你,所以才去找你的。不过我看你那个样子,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吧。”
荀酹:“所以你昨天找我,是打算给我编个记忆?”
“是。”风惠然承认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你编了吗?”
风惠然点了下头,又连忙说道:“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想……”
“没关系。”荀酹说,“这是工作需要,不用道歉。”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你这么恪尽职守,哪怕对我也不徇私,这是公私分明。有你这样的人守着人间,我觉得很踏实。”
风惠然道:“这么说,你觉得我有理由对你偏心一些,是吗?”
荀酹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风惠然追问:“那半个月后就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吗?你怎么就能确定半个月后这里的事情一定能结束?”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事情能结束,只是我老板五月初生日,我得赶回去。”荀酹微笑着说,“之前你不还想让我搬过去跟你同住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怀疑我了?你就不怕我生气?”
“你不会生气的。”风惠然停住脚,转身看向荀酹,“因为你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事瞒着我,而且,恐怕你也快瞒不住了。”
“你……”
风惠然伸手帮荀酹整了一下衣服领子:“无论你是人、是妖还是鬼,哪怕是仙族,我都不介意。如果你的顾虑是这个,我这算表明态度了。如果你的顾虑是别的,那么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聊聊。别再躲我了好不好?我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不想再浪费下去了。”
风惠然的手指从荀酹的领口轻轻擦过,若即若离地碰了一下他的喉结。荀酹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风惠然拦腰搂住:“小心,后面有人。”
荀酹:“……”
“欸……领导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领导继续!”
“走走走,别没眼力见了!赶紧走!领导加油哦~”
一帮人咋咋呼呼地从二人身边走过,这下连原本没有注意他俩的其他工作人员也看到了。
“你心跳好快。”风惠然放开了荀酹,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一会儿就去收拾那帮小崽子,不让他们再跟你起哄了。”
“去吃饭吧。”荀酹低着头说。
“嗯,走吧。”
荀酹切实体会了一把食不知味,风惠然那话再明显不过了,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冒险住在这里,大概真的是错了吧。但无论如何,现在已经不能离开了,一旦离开,反而坐实了自己的身份有问题。而且现在东海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必须留在这里盯着,以防异动。
饭后风惠然把荀酹送回了房间,并没有再提任何关于身份的事情,就好像刚才那话只是无意为之。荀酹只机械地应对着,直到风惠然借口要工作离开了房间,他才总算松了口气。等确认风惠然真的离开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在床上放了个影子,就从屋内消失了,下一秒,孟婆出现在东海海面的法阵里。他施法稳固了一下法阵,便闭目凝神起来,而后,他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昨天洪水突然暴涨,对方料定了自己会出手,也确信自己一定会用本源之力,同时也非常清楚自己会因此离魂沉睡。风惠然来叫的时候,他其实神魂已经归体,但并没有醒来,这中间一定有人做了手脚。可是做手脚的意义在哪?只是为了让风惠然叫醒自己?荀酹觉得对方没这么好心,极力促成自己和风惠然对他有什么好处?
獬豸在这时闯进法阵,径直跑到他身边,低声呜咽了一下。
孟婆温柔地摸了摸獬豸脖子上的鬃毛,轻声说道:“小獬豸,我们都被人算计了。”
“什么?”
“你今早是不是忘了来找我?”
獬豸眨了几下眼睛,说:“我……怎么回事?我不应该忘的啊!”
“我也早就该醒的。”
獬豸惊呼道:“那风惠然都知道了?”
“他开始怀疑我不是人了。大概是我半醒不醒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吧。”孟婆说着就在獬豸额头上拍了一下,“抱歉,为了防止你说错话,我得给你下个禁制。”
“好。”獬豸顺从地趴在他腿上,“要不你干脆把我记忆抹了吧。”
“那样太明显,你毕竟是神兽,能篡改你记忆的人不多。放心,这禁制只是不让你说出关键信息,并不会让你撒谎。”
“那你打算怎么办?”獬豸问。
“这个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孟婆说。
“嗯?”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