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图是……古酆都城地图?”风惠然问。
荀酹点头:“是的,这五个点非常关键。混元大阵是正反六十四宫的巨型法阵,你会布阵,所以应该清楚,越是复杂的法阵,最内侧的支撑点越重要。跟单向法阵不同,正反法阵最内侧有十个支撑点,这五个地方,恰好就是当年伏羲大神放下反向五行定位的地方。”
风惠然想了想,说:“不管我有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么多年来毕竟我都是我,所以一旦我使用了洗灵术,就相当于一个神族在这五个地方动用了神族的法术,对不对?”
“没错。而且每一个聚集地内的人和位置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他们在聚集点之内也各自形成了小型法阵。由于身上都带着印记,所以只要其中一人被神力沾染过,都会对那个聚集地的其他人产生影响。也就是说,即使你把他们带离聚集地再处理灵慧上的污浊也是没用的,只要你用了洗灵术,只要他们回家,就会对封印造成威胁。你不可能让这近百名人族全都立刻搬家,而且就算搬家,他们也得先回家才行。如果明天你分别到其他四个地方使用了洗灵术,那就相当于亲手将这五个点联系起来,再加上今天在福利院你确实用了神力,一旦连成五行闭环,福利院残留的神力便会在五个位置之间流动起来。你今天用的是獬豸的神力,虽然不及当年,但毕竟也是来自神族。后土自身吸收了来自神兽獬豸的神力,封印它的法阵又因为支撑点上的神力流动而变得不稳,这对后土来说是极大的好处。”
风惠然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攥住荀酹的手腕:“所以连你的天谴和我借用神力杀了白辩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有可能。”荀酹说道,“给你下兴阳散的那个小鬼身上有双重印记,其中一个印记来自尸煞,肯定跟后土脱不了干系。兴阳散和你烟里的药是同样一个目的,如果我们在东海什么都没发生,而回来之后在那药的催化下我们做了第一次,那我很有可能会因为天谴而沉睡。知道当年事的人都知道我的天谴跟你有关,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天谴到底会怎么罚我。”
风惠然:“你那九道天雷的时间……后土以为那九道天雷是因为我们睡了而不是因为你给了我记忆?他可能以为你还在离魂沉睡,对不对?”
“我猜是的。”荀酹解释说,“我给你记忆虽然违反天道,但这是为了维护安定,所以就算九道天雷加身,我也不会沉睡太久,而且是能被叫醒的。但如果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天道就会罚得非常狠,旁人很难叫醒。”
风惠然终于明白在东海的时候荀酹为什么会有那样不同的表现。布阵力竭的时候,他尚且能够醒来给自己开门,可滚个床单却让他离魂那么久,十张招魂符才勉强招回来一点意识,竟然是这个原因。原来天道也知道“公私分明”这个道理。
荀酹接着说道:“后土误以为九道天雷是罚我动了私心,那他只需要在我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在这五个地方随便惹出点什么乱子就可以了。我沉睡不醒,石珊珊没什么主意,一定会去找钟正南,四判和獬豸凑到一起,那就只剩下了让獬豸以原身出现灭了白辩,然后四判借用孟婆汤和琉璃盏暂时压制其他人族这一种方案了。这样的话反而更严重,四个天神神魂加上一个真正的神兽一起施法,估计那五个支撑点会直接塌了也不一定。”
风惠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险。”
荀酹看风惠然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便拿毛巾给他擦起了头发:“别紧张,好在发现的及时,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那也好险。”风惠然拉住荀酹给他擦头发的手,“宝贝儿,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当年关于洗灵术前因后果的事情?”
“没有了,知道的都死了。”荀酹语气平静地说,“而且关于洗灵术的完整记忆我也全都给了你。咱们俩当年修的法术完全不同,也不在一起修习,所以之后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你怎么这么淡定?”
荀酹说:“大不了就先用三光圣水暂时控制住,等你想到办法再说。”
“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风惠然靠在椅子上,任凭荀酹揉搓着他的头发。
“差不多了。”荀酹收起毛巾,在风惠然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我得走了,你慢慢想,不用太着急。睡觉记得关窗户,别着凉。”
风惠然盯着桌上的地图,心中有些担忧,他总觉得自己还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荀酹回来的时候,风惠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走时下了安神咒,没想到这人困了都不回卧室。荀酹叹了口气,把人抱回到床上,然后悄悄退出了卧室。
荀酹走进书房关好门,倒了两杯茶放到桌上,轻敲两下桌面:“出来吧。”
钟葵这才出现。
“坐下说。”荀酹把茶推到了钟葵面前。
钟葵没有动。
荀酹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架势说道:“钟判大人漏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你……”
“行了啊,我也没怪你,你别扭个什么劲?”荀酹把钟葵拉到长椅上。
钟葵叹了口气:“你不怪我,可你家那位呢?獬豸跟我说你家那位已经猜到我当时要干什么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他非常聪明,不要试图糊弄哄骗他,这下信了吧?”荀酹靠在长椅上缓缓说道,“他现在是没时间去想这件事,等他闲下来啊,你就惨喽!”
“我真的是……唉,你当时那个样子,我是真的怕你扛不住。”
“我?扛不住?”荀酹笑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万年来我这么忍着,不是因为我怕,更不是因为我躲不开扛不住,我只是在遵守当年和燧人的约定而已。现在后土疯了一样要顶开封印,大概是到了当年我们所说的‘特殊情况’的时候了。”
钟葵:“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幸福过。你以前总说我憋着自己,我现在不憋着了,你又不高兴。你到底什么毛病?”荀酹放下茶杯,正了正神色道,“我跟惠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怎么了?”
“地府跟人间有勾结,我出面查太惹眼,这事得你来。”
钟葵点头:“我知道了,那你……?”
荀酹站起来说:“回去陪我男人睡觉喽!”
“我去你大爷的!要死吧!”
“这是在我家!我跟我爱人睡觉有问题吗?”荀酹甩了张符到钟葵身上,“这是路引,我把这里的禁制换了,以后来之前记得敲门,别撞个头破血流啊。”
“卧槽!你竟然换锁?”
“不送!”荀酹笑着把书房的门关好,结果一头撞在了站在门外的风惠然怀里。
荀酹:“你……”
“不是要陪老公睡觉吗?”风惠然把荀酹拉到怀里,然后扬声道,“钟判!不送了啊!下次别再大半夜找我男人了!”
“你怎么醒了?”荀酹问。
风惠然掐了一把荀酹的腰:“枕侧无人伴,辗转难安眠。”
“真酸!”荀酹把风惠然放到床上,“赶紧睡吧,以后晚上不用等我,你需要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不能老这么熬夜。”
“情话不要说给外人听,我才是你男人。”
“知道啦。”荀酹把手盖在风惠然眼睛上,“赶紧睡,有什么都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