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灭蒙果然止住了哭声。风惠然也终于不再尴尬,他开口说道:“那个,灭蒙啊,我其实现在还是个凡人,你不要高兴得太过了啊。”
“我知道呀!”灭蒙眨着大眼睛看向风惠然,“我知道您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但是既然大人把您带来,就证明您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您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
风惠然觉得自己要精分了。刚才的灭蒙明明是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童真如少女的模样。再看荀酹,套上孟婆的衣服就冷若冰霜,私下里却能说出那样甜腻的情话。风惠然心想,你们这帮神族要是真的凋零了,到人间去当个演员绰绰有余,绝对比现在那些面瘫脸有市场。
荀酹挑了下眉,说:“今天来第一件事为了青溪,刚才我提了她的仙格,现在她已经是上仙了,过几天等她收拾利落我就带她去地府。蒋子文的事情通报上都写得很清楚,这件事不需要再让别的人知道,对外怎么说你斟酌着去办。”
“我明白。”灭蒙认真地点了下头。
“第二件事,刚才也解决了。”荀酹握着风惠然的手说道,“你完成了认主,我想现在外面已经有了天示。可以告诉他们,风大人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
荀酹补充道:“不过他还是住在人间,他现在记忆没有恢复,一切照旧,有什么事跟我说。”
灭蒙:“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
“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出来没有?”
“当年神农宫中有一位仙童符合你的描述。”灭蒙将一卷书册送到风惠然手上,介绍道,“那名仙童原本是凡人,是顺着天梯攀上的钟山。当时天梯未断,凡人确实可以顺着天梯上到钟山,但是因为天梯非常长,大多数凡人都在中途放弃了。而这个孩子却一路攀了上来,神农见她性情坚韧,心思纯净,就把她收进宫中,赐名璇玑。璇玑年纪很小,只有十岁,神农就安排她照看神农樽本体。后来大战之时,她奉神农的命令将神农樽本体送往令正谷,之后陨落。”
荀酹听完之后摇了摇头:“神农樽本体用得着她一个小仙童护送吗?看来她确实是神农当年留下的一把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神农怕你笨到打不开令正谷的封印,把开启法阵的关键放在了这个叫璇玑的小仙童的命魂上,然后让伏羲送她入轮回。”
“你才笨呢!”灭蒙回嘴道。
“不过这不重要了。”荀酹没有执着于跟灭蒙逞口舌之快,“最后一件事跟你说,姜酉没死,神农樽也没坏————不许哭!”
灭蒙的嘴撇到一半,被荀酹这一嗓子给吼得直接憋了回去,她委屈巴巴地咬紧牙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荀酹说:“令正谷的双层封印带着神农的气息,万年来不仅死死困住了句芒,还在无时无刻滋养着神农樽和姜酉。神农樽的破损基本已经不可见,但是姜酉的情况我拿不准,他有可能会醒来,也有可能一直保持着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我记得你是火属性的,所以来跟你说一声,我有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灭蒙用力地点了下头。
荀酹拉着风惠然站起来,说:“我带他溜达一圈,你不用跟着,我们走时会告诉你。”
待朝会殿的大门关好,风惠然才开口问:“真不用管她?”
“不用。让她自己调整一下情绪。”荀酹低声说,“你是想体验一下被围观的乐趣呢,还是想安安静静地跟我在一起呢?”
“被围观可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要。”
“我也这么想的。”荀酹搂住风惠然的腰,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整个蓬莱仙境的上空回响起荀酹的声音:“不必请安行礼,各自修炼去吧。”
风惠然往下一看,朝会殿外早已密密麻麻跪了一片。
荀酹带着风惠然落到一处没有人居住的院落,他松开风惠然,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风惠然指着院落正门,“自大门进来,周围花草全都不同,一步一花,移步异景。这水道引得十分自然,与周围建筑融合得恰到好处,雅致不俗套。宝贝儿,你品味不错嘛!”
“这不是我弄的。”荀酹坐到观景亭里落了座。
“啊?”
“这是你设计的。”荀酹倚在栏杆上轻声说道,“只可惜,你一天都没有住过。”
风惠然走到荀酹身边,将他搂进自己怀里。荀酹接着说:“那时候我们一直住在女娲娘娘的宫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的许多上仙、仙君。女娲宫足够大,却并不方便。你总说以后有机会搬出去,就只有我们两个一起住,我们不收弟子门下,也不需要人伺候。你给我看了你的设想,还一起商议着卧榻放在哪里,茶室布置在哪边。后来神族全部离开钟山来到蓬莱,灭蒙留了这块地方给我,我从忘川里出来之后就按照你的设计把这里布置了出来。”
“你……”
“我偶尔会偷偷来这里坐一会儿,假装我们在这里过日子。”
“别说了。”风惠然心疼地揉着荀酹的头发。
“坐下吧。”
风惠然立刻听话地坐到了荀酹身旁。荀酹把自己的头枕到风惠然腿上,攥着他的一只手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风惠然俯身吻了上去。
“刚才吼人家灭蒙不许哭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自己倒哭上了?”风惠然用手指轻轻擦掉荀酹眼角的泪滴,“你别这样,我看着心里难过。”
“他们都可以哭,唯独我不可以,明明我才是最在意你的。”荀酹侧过身把头埋在风惠然的小腹,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那你就痛快哭一场,把这些年压在心底的苦全都发泄出来,我在这里陪着你。”风惠然轻轻拍着荀酹的后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卧室在哪,不然一会儿你哭晕过去,没人给我指路,我要把你抱到哪里去?”
荀酹破涕为笑,轻轻掐了一下风惠然的腰:“你才会哭晕呢。”
“好,那就我哭晕,反正我本身就是眼泪,哭晕了也正常,对吧?”
“你哪这么多歪理?!”荀酹嗔道。
风惠然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不让你哭,更不是觉得你不该哭,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需要宣泄情绪,只是你现在脸色不太好,我怕你情绪激动之后会难受,会再像昨天一样晕过去。我是心疼你。”
“你要真的心疼我,就不许再扔下我了。”荀酹用手勾住风惠然的长发。
“绝对不会了。”风惠然道,“你们那种可以改变空间结构的幻术难不难?要不我们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吧?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一起在这里住了?”
荀酹偏着头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办法。”
“还哭吗?”风惠然问。
荀酹摇头。
“那你能起来吗?我腿麻了。”
“你还真会煞风景!”荀酹撇了下嘴,慢慢把自己撑起来。
风惠然看他动作没有刚才那般自如,试探着问:“是不是不舒服了?”
“扶我进去躺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