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上着课呢,班主任轻轻推开教室门,脸上堆满了笑,眼睛弯弯地望着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数学老师大余老师,声音温和又带着些许歉意地说:“大余老师,介绍一个新同学,耽误您两分钟。”
大余老师听到声音,缓缓放下手上的三角板,她慢慢走到讲台边的板凳上坐下,从兜里掏出老花眼镜,仔细地戴上,然后翻开教材,眼睛专注地看着,没有作声,似乎在表示默许。
班主任小余老师,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那女孩身材高高瘦瘦,面容漂漂亮亮。
小余老师微笑着说:“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她叫明小七。”
明小七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响亮:“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班上的同学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瞬间讨论开来。老师看了看座位,便安排她坐在我的前面。
我心里暗暗叫苦:“她挡着我了!”
可第一天,我只能强忍着,心里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算了,刚来的新同学,先忍忍吧。”
第二天,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第三天,下课的时候,我内心纠结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声说:“你能不能坐下来一点?你太高了。”
她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睛里带着不屑,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出了教室。
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心想:“能不能行,总要吱一声啊,这算怎么回事嘛。”
等她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她的书包。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抬起头对我说:“我跟你换,你到前面来。”
见我没有动静,她又解释说:“我跟老师说了,老师同意了。”
我一听,心想:“得了您呢。”于是赶紧收拾书包,坐到前面后,我感觉这样就舒服多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蹲在板凳上或者侧着身子上课。
月考结束之后,按照惯例,前10名有自由挑座位的权利。
我考了第7名,我毫不犹豫地又挑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那个位置对我来说就像是避风港。
明小七考了第10名,她挑到我旁边坐下。
我心里突然有点小紧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心想:“是不是上次换位置的事情得罪她了,她要伺机报复?”
小余老师正在讲着李煜的《长相思·一重山》,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突然,她用手肘捣捣我,我吓了一跳,偷偷看了一眼老师,然后看到她从桌面推过来一张纸条。我端坐着,像做贼一样,手掌在桌面上缓慢移动,尽量小幅度地把纸条按在手掌下,又在桌面上拖回到自己身前。然后我又紧张地看向老师,见她没有察觉,我才松了口气。
我只是眼神朝下,看着纸条上那简单的两个字:“你好!”我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有事说事啊。搞这么惊险,就为说句‘你好’?”于是一堂课我都没有回复她的纸条,直到下课,才慢悠悠地回她一句:“你好!”
她听到我的回复,笑了,好美!
她大方地伸出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说:“我叫明小七,从宁海实验中小学转过来的。”
我也伸出手,跟她轻轻碰了碰,心里充满疑惑,嘴里嘀咕到:“宁海实验中小学?”
她眼睛里带着回忆的色彩,说:“是啊。那个学校不好玩。”
我更加好奇了,眼睛里满是疑惑地问:“哪里不好玩?”
她轻轻叹了口气,解释说:“那个学校的孩子都是家长的社交工具,每天都被安排着做各种事情,无聊透顶。”
我不是太能理解,挠挠头自言自语到:“周洋哥也在那个学校,怎么没听他说无聊呢?”
小七听到我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凑近了问我:“你哥在那个学校?”
我点点头,这回换她不解了,眼睛里满是疑惑地问:“为什么你和你哥不进同一所学校。”
“我喊他哥哥而已。”我解释道。
她像是听懂了似的点点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庆幸地说:“哦,幸好你没进那个学校。”
我看着她,突然好奇起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你是不是家里排行老七?”
她听到我的话,一下子笑开了花,那爽朗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吸引了其他同学的目光,但她全然不在意,一边笑一边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我出生的时候七斤重,所以叫小七。”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脑子一抽说:“那我应该叫小五。”
“小五啊,难怪你这么矮!”她毫不客气地说。
我听到她的话,心里有些不快,眼睛里带着一丝恼怒地盯着她,说:“是是是。”
这天,我都没有再理她,心里像憋着一股气。
第二天,我直接略过她,坐到位置上,她侧着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地问我:“还生气呢?”
我倔强地摇摇头,眼睛看向别处,说:“没有生气。你说得对,和你比,我确实矮。”
她又想笑,我立刻威胁她:“不许笑。再笑绝交。”
她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笑声被撤回,变成了震动模式,肩膀一耸一耸的。
上课时,她又传来纸条,我心里有些无奈。她纸条上写着:“你为什么叫晓枫?”
我没有回纸条,打算下课再回答她。下课了,我才慢悠悠地答她:“我出生在深秋,枫叶正红。”
她听到我的话,眼睛里带着一丝诗意,开始复述着今天的背诵作业:“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她看着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闪烁,说:“相思像火焰般的枫叶那样,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相爱。”
我皱着眉,疑惑地问:“这相干吗?”
“当然,”她一本正经地说,“被爱着的人,才能更从容的去观察周围的世界,发现美。”
我忍不住打趣她:“啧啧啧,你说话怎么《知音》附体!”
……
“你昨天说你哥叫什么?”
“周洋。”
……
“周末,你喜欢玩什么?”
“一般都是跟周洋哥在一起,写作业,吃饭,玩。”
……
“你们一起玩什么游戏?”
“大富翁,打扑克,骑自行车。”
……
“下课一起去卫生间。”
“好。”
……
我们上课传纸条的“大业”逐渐发展起来,每次传纸条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秘密行动。下课也是一起去卫生间,我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天上聊到地下,从学校聊到家里。
这天,我刚进教室,小七就急切得像一只看到骨头的小狗,眼睛紧紧盯着我问:“你哥叫周洋?”
我点点头,她像连珠炮一样追问到:“比你高三年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