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上，雾蒙蒙的勾勒出两个高挑的轮廓，挨得紧紧的。

准确地说是茯苓紧紧地拽着许义鲲的胳膊。

许义鲲突然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训斥她，“别太懒了，手搭着我，不是拽着我，这样我怎么走路。”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甜蜜的粉色泡泡“嘭”地爆裂，茯苓热气腾腾的恋爱脑遭遇氮气速冻，她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地把手从他胳膊上拿下来。

“……”，她又做错了，又惹他不高兴了。

许义鲲斜睨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搭在他手臂上，“就这样搭着，说你懒还不愿意。”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只是那一刻他的不耐烦伤到了她的热情高涨，甜蜜的时刻哪里还顾得上不耐烦。

她喃喃地说，“对不起。”

自从上次齐浩哲的事情之后，许义鲲动不动就会对她不耐烦，本来他就不是温柔的人，现在更让人觉得喜怒无常，随时发作。

其实，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太自我了。

那段时间鲁可可总和她讨论一句话，那就是He is just not that into you~

《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是2009年的一部电影。

翻译过来就是——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如果他喜欢你，就不会暧昧不清；

如果他不再联系你，别为他找理由。”

这些都是里面的台词，但是……

尽管鲁可可极力想证实许义鲲就是没那么喜欢茯苓，可是……

他没有不联系她，

他没有不来找她，

只是有个她不知道的暧昧不清……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

街道上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没有人再说话。

许义鲲开口，“你知道吕先一吗？找了个好媳妇，爸爸是某市财政局局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茯苓心里滞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向下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平步青云，少奋斗二十年。”

“嗯”，她机器般地点头，“没错啊……”

但她心里想的是，人家是不是平步青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羡慕人家找了个好媳妇吧，势利眼！

许义鲲不知道她的腹诽，还在继续添柴加火，“看看你，啧啧！”

“我怎么了？”她终于有了些许愠色，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你说呢？”他哂笑。

茯苓扭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夜里有些凉，但茯苓内心的火气和寒气在交战，只觉得一会热一会冷，却又不好发作。

想上门做个金龟婿？就凭你？

哼，她气得暗自冷笑。

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所有爱意都消散了，连带自己的父母都被贬低被嫌弃，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即使有能力，在当前他们俩还没有公开,他还没有得到她百分百肯定的情况下，也没有理由帮他什么。

寂静的夜空，星星眨着眼，就像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虽忽明忽暗，却整体晦暗不明，简直是没有结果的耗损。

* * *

茯苓一直觉得是她单方面的糊涂油蒙了心，可最先主动的不是她。

或许他是游戏人生，但兴许他也有真心呢。

还记得他曾在某次怄气吵架过后，认真且有些挫败地对她说，如若不是父亲在事业上遭遇了重创，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她。

茯苓当时只有些震惊他家庭的变故，却不完全明了这“委屈她”到底是何义。

是经济上委屈她了，还是在距离奔波上委屈她了……

他也有无力感吧，也曾希望和她能调到一起，可现实终于让他看清楚眼前的困难，这可绝不是他之前料想的那么简单。

面试培训，昏黄的灯光下，嘈杂的人声里，微醺的他歪坐在床上，拽着她的手，絮絮地念着，

“‘谁说我开玩笑，到时候我开车去找你，路程不过几个小时，这点距离算什么。’”

走廊的对面，他长身玉立，背靠墙展开双臂向她推销自己，自信又肆意，

“说真的，我还有没有资格当你男朋友？”

“看我这样的条件，身高长相，哪一点不如你男朋友？”

初任培训，w市的护城河桥上，吹着夏天的晚风，他在身后环抱着她，有些忧虑，有些随意，

“到时候我去看你，咱俩再往一个地方考啊，考不了再调。”

言犹在耳，那些回想起来依然心动的场景，如今却越来越像偶像剧的泡沫，越飘越高，越飘越远，遥远得就要看不到了，甚至在目光所及之处，一阵微风，泡泡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