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他想打哈哈,蒙混过关。
“陆青是看你们俩那么谈得来,有共同语言,怕你们错过了这缘分。”李明诚恳地说。
“……”,成浩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就在刚才聚会上,热火朝天的间隙,他撇过脸问茯苓,“你说能找到一个聊得来的,是不是就很不容易?”
茯苓一时怔住,脑袋里百转千回,回了他一个经过思索之后很稳妥的答案,如果对方对自己有期待,那这回答应该可以打消他的进一步试探;如果对方只是随口一问,那这回答也不会显得自作多情。
“确实很不容易,所以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朋友”,她呲了呲牙,她的牙齿排练整齐,小巧玲珑,莹润有光,然后贝齿轻扣,直扣得成浩然心里乱了方寸,他有些口干舌燥地等待她的回答,只听茯苓嘿嘿笑了两声,神情却变得落寞,“哎,我跟现在的男朋友就是原本很谈得来,可是真的在一起之后却没话说了,动不动就吵架,实在是后悔没有保持朋友关系。”
所以,这是她的回答,对于他和她的关系。
陆青注意到他表情里的晦暗不明,心下了然,“我可以帮你问问,你自己和她表白,如果处理不好再尴尬了。”
成浩然扭头看向夜色中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着退后,很快即将进入荒凉的郊区,周围尚未开发,也不知道自己的单位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鸟拉屎的地方,方圆百里之内有养鸡场和养猪场,一到高温蒸煮的夏天,那蒸腾的自然肥沃的气息真是让人迷醉。他却从未想要离开,他是一个安土重迁的人,长于斯,安于斯,如果他认定了一个人一个地方,多半都不会转变心意,可如果环境推动他有了新选择,他也不会拒绝,顺其自然是他的一贯作风。
他扭头看向陆青和李明,如果有人主动帮忙,他又为何要拒绝呢,他点点头,“行啊,那你帮我问问她……”
* * *
思绪被打断,只听茯苓悄悄对他说,“这么大阵仗,也不缺我一个,如果领导找我,你就说市纪检组有个报告,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看了看大厅里前排那些岁月优选的老同志们,笑了笑说,“知道了。”
茯苓不是一个会被条框限制的人,但她一向遵守各项纪律规则,有一种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体系。虽然她总有抱怨繁文缛节,但似乎明白独木不成林,胳膊掰不过大腿,与其自不量力螳臂当车,不如随大流识大体来得稳妥。
这次她的临时离席,终究还是因为她只是想逃避,她的手脚冰凉,汗涔涔的,心跳乱得不成规律,胸腔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她担心自己再不离开那里,会紧张得站立不住……
十年了,十年没有任何联系,只有零星地从鲁可可那里听说过他的一些消息,包括他自认劈腿这件事!
因为迎接检查电梯管制,她只好爬楼梯回到5楼办公室,她的办公室位置靠窗,正好能够俯瞰单位前门全貌。
她因为逃难似地爬楼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墩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呆滞地隔着办公室玻璃往外瞧,单位门外的道路上,车流不断,远远地刚看到几辆类似公务的车辆她就开始心揪紧,靠近了从门口呼啸而过,她又开始觉得空落落的。
“oh,baby,情话多说一点,想我就多看一眼,表现多一点点,让我能真的看见~”电话铃声响起。
她恍然觉醒,她在干什么,自虐?畅想?放飞自我?
是她的生活太空虚了吗?让她这么放纵自己。
树懒一样的茯苓缓缓地扭头看向手机,伸手滑动接听,“喂~”
“喂,上班了吗?”对面的声音清冷又懒散。
“对,上班了。”即使在电话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兴致不算高。
“晚上又没睡好吗?儿子是不是又闹你了。”他在电话里笑起来,儿子虽然淘气,但茯苓对儿子的关心可是远超过于对他的热情,所以他对儿子不让她睡好觉这一点,很幸灾乐祸。
“没事”,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茯苓叹一口气,嗡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对面可能没料到她这么直白,紧张得咳了几声,“哎呀呀呀,吓着我了,真难得,我们的陆女士,这几天和帅哥儿子呆腻歪了吗,终于想起我来了”,他停下来笑了一会,“这次的项目确实费了点功夫……”
他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听说……,嗯,你们……见面了吗?还是,你躲起来了。”
她有些尴尬,这一直是他们之间不会提起的话题,算是心照不宣的共识,这次他主动提起,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把问题抛给对方,好争取一点时间让她组织一下措辞,“你猜?”
“我猜个毛线啊,凭我对你的了解,百分之八十你是躲起来了。”
这猜测倒真是很准,茯苓暗想。
“你吃醋不?”既然都挑得这么明了,茯苓也不遮着掩着了。
“哼,反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打了个哈欠,恢复了懒洋洋的腔调。
“我确实躲起来了,不如不见……”,她赶紧解释。
“怕见面之后,一发不可收吗?”他还是懒洋洋的调调,只是带了些戏谑。
可是,这句话,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酸劲儿,更何况敏感的茯苓。
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熟悉的带着些许沧桑感的声音,“孟总,好久不见!”
茯苓一惊……
孟淮山猛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