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迴摸过床头放着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皱了皱眉,“这个点,你的狗碗里应该有粮才对,叫什么叫?”
许修凡朝他亮了一下獠牙,喉咙里发出凶悍的低吟。
廖迴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提溜着他起身走向穿衣镜:“蠢狗。”
许修凡这时才看到自己全部的狗身。
是一只矮脚长毛狗,毛色是白的,头顶有一小撮黑色,两个大耳朵跟顺滑的毛组成了丝滑的外形,黑色的狗脚相比身体,有些细,细得像鸡脚,无力地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大型犬,在廖迴手中娇小得可怜。
跟没成年一样。
许修凡麻了。
这狗,是廖迴前不久才养的。
四五个月大,确实没成年,也确实……是一条蠢狗。
他昨晚还看到这狗了。
苍天长了眼,但是半路瘸了一下。
许修凡后悔地捂眼,他刚刚就算用力咬,估计也只能让廖迴破点皮。
失策了。
“知道了吧?但凡碰到条大狗,记得别硬刚,赶紧跑。”廖迴嗤笑,“跟隔壁的许修凡一个蠢样。”
许修凡唰地把爪子放下,冷着脸,从镜子里瞪他。
提到他的名字,似乎给这人提供了什么灵感,看着镜子里的蠢狗自顾自地乐了:“许修凡这次期中考试,数学又在89分。哈哈,智商依旧感人。”
为什么说又?因为上次月考,他的数学也是89分。
差一分,与及格失之交臂。
对着一只狗都能嘲讽他半天是吧?
许修凡磨了磨狗牙,恨不得瞪死镜子里眉开眼笑的廖迴。
廖迴笑够了,把他放下,转身出了房门,去卫生间洗漱。
许修凡冷脸转身,打量了一遍这个乱成狗窝的房间,目光落向堆满题集的书桌。
在五一假前,他们进行了期中考试,老师们赶着放假前把卷子改了出来。答题卡是机改,试卷上没有写分数。
但班主任把各科成绩单印在小纸条上发了下来。还有一张总成绩单贴在班级的公告栏里。
廖迴的成绩就跟他的上下挨着,轻而易举就看得到。
而且他还看到廖迴把改错后的语文试卷塞进书包里,带了回来。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点,廖叔和廖阿姨就在客厅吃早饭。
廖叔是个高中语文老师,见到那个数字,势必会触发被动技能。
呵,廖迴,要倒大霉。
许修凡冷笑一声,狂奔到书桌前,用狗爪扒了一会,找到了被埋在一张张练习题下的语文卷子。
摊平,扶起旁边廖迴专门用来改错的红笔,把他看到的那个数字,大大地写在卷头。
随后,叼进狗嘴,夺门而出。
果不其然,看到了客厅里坐着喝茶的廖叔。
许修凡快、准、狠地把试卷放在廖叔脚边,嘹亮地朝他们汪汪叫了两声:“廖叔,快看!”
见到廖叔满脸疑惑,弯腰捡试卷,他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此时,廖迴正在刷牙,无聊之际在脑子里盘算,下次考试考多少分,能甩许修凡那个狗东西一大截。
五一假期,不止是用来放松的。
如此想着,廖迴温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在镜子上写了个许字,然后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廖迴你给我过来!”
廖父的声音一瞬间炸开,仿佛天塌了。
发生什么事了?
廖迴随手将镜子上的字抹掉,飞快地洗了把脸往外走。
他爸是个稳重自持的人,平常除了在打游戏打麻将和他妈上,会情绪失衡外,其他时候说话向来温吞。
难道是他敏感脆弱的老妈又看了什么脑残电视剧?
一到客厅,廖迴看到他敏感的妈,沉重地盯着他爸手里的纸——那是他昨天晚上刚改过错的考卷,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答案解析,还有他的红笔备注。
而他爸,满脸通红,明显气得不轻,脆弱地说:“廖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语文成绩只有88分?”
廖迴整个人都僵了。
他隐瞒了十多年的事实,就这么被捅到他爸面前了?
他看向他妈,只见他妈眨了眨眼,在他爸看不到的地方打了个手势。
语气沉重地开口:“小迴,你班主任之前跟我说过,你是你们学校年级前二,不会是你买通了你班主任,合伙来骗我们的吧?”
买通班主任欺骗家长,这个假设实在离谱。
往往离谱的假设,是用来掩盖另一个更加离谱的现实。
他的妈妈真正想跟他说的是,证据确凿,他妈也没想到找补的理由。
这会时间,说不定他爸已经查到他的全科分数了。
廖迴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瞬间击溃了他脆弱的爸。
只见他爸捏着试卷的手颤颤巍巍地捂胸口,声音有些发抖:“那你是想说,你的理综、数学、英语都是高分或者满分,唯独你从小被我言传身教,深深熏陶过的语文,连格都没及?”
“显而易见,是的。”廖迴乖乖低头认错,“这个数字,不吉利吗?”
吉利。
躲在廖迴房间门后的许修凡差点笑出声。
确实吉利。
吉利得廖叔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