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一中高二会放周末的假,课一般上到星期五的下午,碰上五一假也没有调休。所以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学生们撒欢跑了。
许修凡在听到小胖子要拉廖迴出去玩,而廖迴答应了的时候,心中暗喜。
这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卷廖迴。
于是许修凡在目送廖迴去玩之后,火速回家,坐到了他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数学基础题册,埋头苦练。
一学起来就没了时间感,到晚上他弟喊他吃饭,他才从数学苦海里艰难地爬出来。
花五分钟补充能量,抽一分钟检查他弟作业,再一猛子扎回苦海。
八点半,他特意为廖迴定的闹钟准时响起。
许修凡靠在椅子上,甩了甩苦海里的水,把闹钟点掉。
拉开抽屉,掏出一根直径三厘米的折叠铁棍,起身去了阳台。
铁棍的前方有一个扭曲的钩子,轻轻勾进了窗户缝隙里,缓之又缓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许修凡凭着感觉,勾住一小块窗帘布扯开,微弱的灯光从他勾开的一小点缝隙里透了出来。
廖迴跟之前一样还没睡,在卷。
白天在玩,晚上点灯卷他,还藏着掖着。
许修凡十分看不起这种虚假的学习方式,还有虚假的廖迴。
不像他,不仅晚上在学习,白天也在学习。
许修凡把铁棍架在两个窗户间,动作一顿,脑子里忽的冒出了那天下午,褪去了虚假感,整个人散发着轻佻劲、眉眼却冷淡的廖迴。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和廖迴相斗十多年来,头一次看到廖迴最真实的一面。
因为变成了廖迴家的那条蠢狗……
唰——哗!
这是拉窗帘开窗户的声音。
许修凡呼吸一滞,赶忙把架好的铁棍抽回来,抽……没抽动。
铁棍的另一头被人为施加了一道阻力,许修凡探出一双眼睛。
旁边的窗台处,廖迴带着讽意的声线响起:“哟!许狗,你这是改做贼了?”
他错了,不是第一次。廖迴对他最真实的恶意,向来不加掩饰。
许修凡难以言喻地闭上了眼,没接茬,冷硬道:“松手!”
“可以啊,”廖迴力道不松,“你先解释解释,为什么要用铁棍戳我的窗台?”
许修凡本想含糊过去,但他很早以前就下定决心,要和廖迴这种假人彻底划分开。
要划分开,他就不能说假话。
于是他说了实话:“为了知己知彼。我知道你偷偷在晚上卷我,今晚我一定能学得比你更晚,学习效率比你高!”
“嘁!”廖迴不屑地松开了手。
对面抗衡的力道猛地一松,许修凡往后踉跄了两步,站定。
便听廖迴嗤笑:“你不会还在刷数学题吧?”
许修凡靠在窗台上没吭声。
其他科目他和廖迴势均力敌,而弱势科目成长空间巨大,一旦拥有提升,那他就是锦城一中断层第一。
极具性价比的一门科目,他有什么理由不刷?
廖迴却不这么想,他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你要有空,不如多想想下周一级会的演讲稿。”
语文,是许修凡的优势科目。
到了他的主场,许修凡沉稳道:“不用,我就算临时写都能吊打你。”
廖迴沉默了三秒,回敬:“你那数学题做得都不如你一年级的弟弟,还是早点睡吧,或许在梦里,你的数学还能有及格的希望。”
说完,唰地一下关窗户拉窗帘。
唰——窗帘又被拉开,光泄露一半出来,咔哒一声之后,隔壁窗户黑了。
那一声脆响,昭示着窗户上的卡扣被扣死,就算拿铁棍用力戳,也戳不开了。
许修凡吹了会冷风,最后看了眼黑掉的隔壁,头脑清醒地把铁棍折回去放好,再度跳进了数学的苦海。
廖迴还在卷,他也是。
周六周日,两人再无话语上的交流。
放假卷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一早上的级会。
廖迴和许修凡穿戴整齐,等待上台演讲。
主席台下是站得整齐的班级队列,级会的说词来去就是那么几套,学习努力的人还带上了小册子,趁着校领导长篇大论时瞅么两眼。
轮到学生代表发言时,许修凡是第一个上台的。
他站在主席台前,身形板正,目光冷峻望着前方,脸上被廖迴画上的马克笔印记不知道怎么洗掉的,总之现在是一张帅哥脸。许修凡念着高二上半个学期的总结,不疾不徐的腔调,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念一篇美文。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