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放学铃打响,睡了一下午的邬也撑着额头缓缓醒来。他半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还蒙着一层未散的水雾,不知道在望着哪里出神,看起来安静柔顺得不可思议,与上午那个嚣张无比的样子相差甚远。
“你是住校吧,邬也?”祁乐问道,他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等邬也睡醒。
班级里的学生也没怎么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或多或少都把视线投向了角落的邬也。没人再惹他,下午也就什么都没发生,但空气中隐隐浮着躁动的气息,不少爱挑事的学生在蠢蠢欲动。
祁乐皱着眉,冷冷瞪向前面某个正端着饮料杯,脸上憋着笑走过来的男生。好低级的伎俩,一眼就能看出是要假装不经意,把粘稠的饮料泼到邬也身上去,祁乐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男生愣了下,脚步顿在原地,他和同伙纳闷地对视——这才一天而已,祁乐这是被邬也揍成狗了?居然在护着邬也。
两人撇撇嘴,悻悻地转身走开了。
“不是。”邬也过了片刻才回答祁乐,他没抬头,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似乎没注意到这段小小的无声冲突。
“……你走读?”祁乐愣了下,微微挑起眉,“从学院回新城,挺远的吧?”
“新城”是贫民区的地名,其实颇为可笑,历届政-府都声势浩大地推动贫民区改-革,建设资金从左手倒到右手,最后都只留下了烂摊子,让居住其中的人们生活更为困难。
邬也没再理会祁乐的打探,拎着书包直接走出了教室。
夕阳时分的光线很柔和,将整个天地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二年级A班的教室外就是一条垂满紫罗兰藤曼的连廊,淡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几片花瓣被风吹落,打着旋儿飘进走廊。
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植物,他垂眼,看到有小片花瓣落到鞋尖,耳边是同学轻声交谈的声音。表面上看,这间贵族学院里的一切都优雅从容,像被人精心编排好的乐章,不会有不和谐的音符。
……有人在跟着他。
邬也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用屏幕的反光照了下后面,但并没有找到那个特定的人,因为周围几乎每个经过的学生都在看他。
就算他戴着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理应没有谁能认得他。那些或探究或打量的视线还是黏糊糊地投过来,让邬也几次不自然地确认制服领带的系法是否正确,或者是其他的着装问题。
耳尖因为被太多人注视着,在发烫。
走出教学楼后,邬也就放弃了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有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站在前面,挡住了邬也的路,其中一人做出了要吹口哨的嘴型,明显是要作弄他。
邬也冷下脸,快步走过去,在即将擦肩而过时突然侧身,肩膀狠狠撞过,让对方踉跄了一下,手中的书本哗啦散落在地。
他回头瞥了眼那人错愕的眼神,同时也对上了许多转过来的手机镜头。
邬也抿住唇,口罩下的脸绷紧,现在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但在这所贵族学院里,因为他的外表就想接近他的蠢货似乎格外多。
都是修养良好的贵族少爷,还不如新城大学里忙于生计的平民学生,至少不会闲到盯着漂亮同学走不动路。
[小也,前面左转从礼堂后面绕过去,可以直接到电车的站点哦]
手机震动,邬也看到名为祁乐的联系人发来消息,身后隐约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想了想,采纳了祁乐的建议。
这人是才加上他的,还有那个李思锐一起,与邬也设想的有所不同,两人加上他后都先发了一段言辞诚恳的道歉,明确表明对他的骚扰只是想逗他玩玩而已,下午也规规矩矩的。
和以前某个加上邬也就开始给他转账的神经病相比,邬也对祁乐和李思锐算是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