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古斯塔夫教学楼,一间寂静到落针可闻的教室开了门。
文森特独自走出来,身后是黑压压座无虚席的人群,一个个都低着头,抢着最后半小时拼命奋笔疾书——《比较政治学》,内政系三年级必修课,五学分,GPA占比举足轻重。
文森特却提前交了卷,踏上空无一人的走廊,大步沿梯下楼,匆匆向宿舍奔去。
他有一桩优先级高过考试一百倍的事,晚解决一分钟都会心梗。
至于成绩?
他几时担心过成绩?
像他这样世代簪缨的出身,毕业直通政坛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从首都市府起步,快的话,三十出头就能进国会,前途不可估量。教授们与有荣焉,将来以恩师身份谈到他,总不好意思说当年自己的课只给了个B等,所以给分一个比一个慷慨。
文森特凭实力考到A等,教授们贵手一抬,保送S等,各行方便,皆大欢喜。
这套规则,他幼儿园就玩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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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的宿舍是单人间,开学那会儿荣获双鹰奖章的附加福利之一。无需跟人挤一间宿舍之后,干很多事都方便了起来。
比如打电话。
他锁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一部私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按开免提,往桌上随意一丢。屏幕立刻亮起了一行字:
布德(联邦公共卫生部)。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文森特又打开笔记本电脑,啪啪啪输入一长串密码,用黑色授权级别的匿名账户登入了军方医疗机密数据库。首先跳出的是目录页,迷宫般层层叠叠,长得拖不到底,旁边滚动条正在急剧缩短。
但文森特不是第一次来了。
鼠标轻点。
“9-D,82(H),St. Xavier FMA,1734.c.e.t,第14组……”
他连钻七层目录,熟门熟路地抵达了目的地,键入二段密码,再一敲回车——“艾瑟·曼宁”名下的药物记录连同一大堆血液生化报告整整齐齐刷在了屏幕上。
包括一张受试者照片。
年仅十六岁,刚加入药物试验组,即将第一次发情的曼宁。
还没做教官的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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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典型的少年面孔,白皙,青涩,脸型也比现在圆润。假如对曼宁此前的人生一无所知的话,单凭五官,甚至瞧得出一点唇红齿白的可爱——未成年Omega的长相,多少都带着惹人怜惜的稚气。
不过,这毕竟是曼宁。
他平静地望向镜头,眼眸蓝得剔透,似是浸在一层寒冷彻骨的冰面下。眉目淡漠,面无表情,偏偏正是那一缕生人勿近的疏离,最易勾人欲念。
熟悉的燥热开始向下腹汇聚,文森特慌忙一滚页面,将曼宁的旧照挪出视线,起身推开了桌前的窗户。
不是时候。
他还有正事要做。
照片跑不了,它乖乖待在这儿已经很多年了,等晚上……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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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回铃音响过几声,无人接听,反而被手动掐断了。
文森特似乎习惯了这粗鲁的呼叫反馈,没理会,手机都懒得拿起来瞄一眼,顾自忙活着手上的工作:错综繁复的报告单以日期逆序排列,导出最新那一份,抹去曼宁的照片与个人信息,只保留医疗数据,存作净档,发给了某公共卫生部域名的邮件地址。
果然,没过多久,手机又自己响了起来。
对方回拨了。
“海金斯少爷?”那头传来一个礼貌的男声,还算年轻,听着约莫三十左右,“抱歉,刚才部门开会,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耽搁了一点时间……”
“看邮件。”
文森特径直打断他,对他谦恭的解释没有半分兴趣。
“……然后回答我三个问题。”文森特继续说,“第一,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第二,他熬不熬得过这一次发情期;第三,今年的诱导计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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