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晨雾还未散尽,药房檐下的冰棱已凝成银针状。
巳珺握着铜药碾的手一顿,昨夜被郭晏殊攥过的腕骨隐隐发烫。
窗台上那排苗银药杵凝着霜花,最末一支的缠枝纹里卡着片暗红——是那厮今早更衣时蹭上的朱砂印泥。
"嫂子!"周铮的脑袋从晾晒的枸杞帘后冒出来,钢盔上结着冰壳,"团长让送这个来。"
铁皮饭盒揭开,当归红糖水还冒着热气,底下压着张边防布防图,等高线交汇处画了个歪扭的爱心。
巳珺舀了勺糖水,舌尖品出三七粉的苦味——定是那男人偷偷添的止血药。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郭晏殊的吉普车碾过冰碴,车头保险杠上拴着条红绸,正是昨夜从她旗袍下摆撕的料子。
中午时分,炊事班的烟囱腾起青灰色炊烟。
巳珺将最后一把高筋面粉洒在松木案板上,指尖勾着温水细细画圈。
江南揉面的手法遇上西北硬质小麦,面絮如初春的柳芽在瓷盆里打着旋儿。
郭晏殊斜倚在门框上解武装带,金属扣碰撞声惊得面粉簌簌飞扬。
他卷起草绿衬衫袖口,小臂肌肉随着揉面动作绷出流畅弧度,昨日锁骨处新添的咬痕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首长这手法,"巳珺捻起面团轻扯,"适合拆地雷引信。"
他忽然握住她沾满面粉的手按向胸口,军装前襟霎时开出朵白梅:"这颗雷,专炸江南小狐狸。"
窗外传来周铮的吆喝,战士们扛着冻成冰坨的野韭菜撞开院门。
王铁柱的狗追着滚落的蒜头窜进厨房,撞翻了泡着枸杞的药酒坛子。
琥珀色酒液在"备战备荒"的标语上蜿蜒,染红了晾在铁丝网上的纱布绷带。
二十盏马灯悬在晾衣绳上,晃得案板忽明忽暗。
巳珺将野韭菜剁得细碎,混入灵泉空间新采的荠菜。郭晏殊握着军刀雕萝卜花,刃尖游走处绽出重瓣雪莲——正是她昨夜配安神香时画的图样。
"嫂子!这肉馅咋泛绿光?"小战士盯着盆里的诡异色泽直缩脖子。
"当归汁腌的。"巳珺舀起勺馅料,"活血化瘀,专治你们打靶震伤的虎口。"
青瓷勺沿故意擦过郭晏殊结痂的指尖,他腕骨一抖,萝卜花跌进醋坛,溅起的酸雾惊飞梁上夜枭。
李婶捧着搪瓷盆凑近:"俺家那口子猎的沙兔,最是温补..."话音未落,郭晏殊突然插刀钉住盆沿,兔肉在刀尖颤巍巍晃着:"野味带菌。"
"用黄酒煨过三遍啦!"巳珺笑着打圆场,悄悄将解毒丸碾碎拌进馅里。
晚霞光漏过指缝,在她睫毛下投出小扇阴影,惊得年轻战士红了耳尖。
擀面杖在案板上敲出铿锵节奏。郭晏殊的战术手套沾满面粉,将军用地图的等高线印在面皮上。
巳珺手指翻飞,将馅料包进玲珑的荷叶边,每个褶皱都藏着颗枸杞——说是明目,倒更像朱砂痣。
"你这饺子..."周铮捏着歪扭的"坦克"造型憋笑,"适合当装甲连吉祥物。"
郭晏殊抬脚要踹,却被巳珺塞了枚银杏叶状的饺子:"安神的,睡前吃。"
面皮透出淡淡黛色,是掺了灵泉空间的夜交藤粉。
突然响起瓷碗碎裂声。文工团温暖捧着鎏金食盒僵在门口,翡翠耳坠晃出冷光:"首长,我带了广式虾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