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纸上刻下字迹、线条、形状，时而整齐，时而凌乱。

上面写着所有恋综嘉宾的名字，后头还标注了外貌特征。

没办法，错过了最刚开始的破冰环节，陆言实在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人全都记住。

他跟宋词意打了两个赌。

一个是猜出所有嘉宾的性取向，一个是猜中最终配对，需要在一个礼拜后给出答案。

等之后结果揭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满足自己一个愿望。

总之不管谁输谁赢，都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陆言悠闲地半靠着宋词意，只有看到值得注意的细节时，他才会直起身记录下来，然后写完又躺回去。

身子向前，宋词意瞟了眼纸张，觉得很有陆言的风格，随性自由，潇洒不羁。

简单点来说——只有陆言自己能全部看懂。

电视里，嘉宾们跟随着导演的指示，坐在沙发上介绍自己的职业，通过聊天相互了解，顺便决定明天的约会人选。

鉴于《心之所向》无法说出性取向，只能用行动表达的设定，很明显就能看出，这款恋综的主轴就是大乱斗。

因为有时候，友情和爱情的界线很模糊。

你没办法确定，你喜欢的人是只把你当同性友人，还是把你当暧昧对象。

最好的结果是他喜欢他，他喜欢她，她喜欢她，她喜欢他，全部单向箭头。

节目组通杀！

因此第一个礼拜，嘉宾们的约会人选不是自己决定，而是抽签，抽中相同颜色的人为一组。

抽完签，嘉宾们脸色各异，陆言注意到其中的小细节，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玩起连连看小游戏。

纸的上半部是嘉宾的姓名及容貌。

姓名的左上角有各自的编号，为了方便寻找，左边直排是男生，从A~F；右边则是女生，从1~6。

纸的下半部分一样分成左右两排，直接用标号代替姓名。

当陆言觉得某人对某人有好感时，就用单箭头标示，旁边写上理由。

可能是因为称呼、可能是因为选择的座位，也可能是因为眼神或举动。

当然这并不绝对，因为每个人边界感不一样，可能有些当事人觉得稀松平常，但在外人眼里却格外暧昧。

例如做饭时男A帮女1绑围裙带子，让女1帮他挽袖子。

例如女1对所有人都很开朗友好，像颗小太阳，却总对男B保持距离，但看反应又不像是讨厌。

例如女2看出女1身体不舒服，主动替她泡了杯热可可，还坐在旁边照顾她，拿毯子帮她盖腿。

例如男D“不小心”喝到了男B的水杯。

例如年纪最小的男E叫了所有人哥哥姐姐，但偏偏只直呼女4的名字。

线条互相交叉、纠缠，一如捉模不透的人心。

原本陆言觉得依自己三分钟热度的耐心，应该没过多久就会觉得无聊。

毕竟生活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高光，更多的是平淡与无趣。

但没想到嘉宾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十分精彩，那种冰面下的暗流涌动看得陆言兴致盎然，开始期待恋综中后段的部分。

与自己无关的修罗场最刺激了！

一旁的宋词意单手抵着下巴，偏头安静地欣赏陆言认真的姿态，没有打扰。

中途陆言把水喝光，宋词意见状，起身去厨房装水，还拿了饮料和零食过来。

于是陆言一边享受男朋友的投喂和亲亲，一边看着恋综，好不快乐。

而宋词意喂着喂着，反倒越来越不自信，怀疑陆言说他做的菜好吃，这句话里面有多少水分？

关于鱿鱼条。

陆言：“好吃。”

宋词意：难咬。

关于芒果干。

陆言：“不错。”

宋词意：甜。

关于肉松蛋黄雪花酥。

陆言：“还有吗？我还想吃。”

宋词意：普通。

重新把零嘴尝了个遍，宋词意疑惑地开口：“小言，你真的觉得好吃吗？”

“好吃啊。”

“你不喜欢？”陆言叼走宋词意手上吃剩的鱿鱼条，困惑反问。

“嗯，这些不太合我胃口。”

确定陆言没有勉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后，宋词意捏了捏陆言脸颊，得出结论：小言也太好养了吧？！

看来以后得多买点好吃的，把人拐回家。

又喂了几口，宋词意拿起杯子递给陆言。

陆言无防备地接过，喝下去后才察觉不对。

“这是......调酒？”

陆言舔了舔嘴唇，伏特加的辣呛、灼烧感被汽水冲得很淡，但对他来说还是很明显。

宛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渺小得微不足道，却无法忽视。

宋词意凑近，借着陆言的手喝了一口，“喝的出来？”

他喝起来就是普通的饮料，完全没有任何酒味。

“嗯，有点苦。”

陆言拆了块雪花酥吃，中和嘴里的气味。

见那杯酒被推远，宋词意突然意识到。

陆言对食物的包容度高的吓人，却仍然接受不了酒味，可见他对酒不是一般的抗拒，而上次他居然强迫小言喝红酒？ ！

愧疚在心头滋生，刹时，宋词意仿佛也品尝到了苦味，让他无法直视陆言。

他嘴上说着喜欢，却压根不顾虑小言的心情，极其自我为中心。

原来他根本没有改变。

“你不要讨厌我！”宋词意迫切地抱住陆言。

嘴上还有碎屑的陆言：？

他错过了什么？刚刚发生什么事？

不急细想，陆言三两下把东西咽下去，但又因为口干，想喝饮料润喉，岂料中途便被宋词意抢过。

“不喜欢就别喝了，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特意照顾我的情绪......”

陆言一脸迷惑说：“我没有不喜欢啊。”

“但你不是觉得苦？”

宋词意的呼吸温热黏人，游走在陆言身上。

陆言恍然，浅吻宋词意脸颊解释，“只是一点点苦，而且有苦味反而喝起来不会太腻。”

“你调得很好喝，我很喜欢。”

“上次的红酒呢？”宋词意依旧耿耿于怀。

陆言沉默片刻，老实说：“......那个是真的不太好喝。”

有退散迹象的乌云再次垄罩宋词意。

这其实是件很小的事，但事关陆言，就幻化成一根针埋在宋词意心底，每回想都会自责抽痛。

他不允许自己做错事，否则陆言会离开他。

他不应该让陆言委屈，否则陆言会讨厌他。

他不能像......

陆言强硬地捧着宋词意脸颊，打断他的思绪，“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会喝吗？”

“因为我想让你放松，想让你开口，想有机会更了解你。”

“你不想勉强我，我又何曾想让你失望。”

“跟你相比，那点苦根本不值一提，你懂吗？”

每个字皆直率坦然，根本没有人能招架的住。

陆言拿起调酒说：“你喝一口。”

此时的宋词意正因陆言说的话而一团乱，迷迷糊糊地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