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头重脚轻,完全使不上劲,胃底翻江倒海,也不知道下了多少迷药,她用力抬了抬眼皮,靠在原地扫视着一屋子的陌生面孔,全是男人。
老店主也没能幸免,她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本来想直接进山抢人,当时小孩一出现,就隐隐觉得不对劲,那穿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能负担得起,手里的小汽车也不便宜,这么破旧的老店,人烟稀少的村落,一伤一残,哪里来的钱?就差没把黑店写在脸上。
云虎山易守难攻,地势险峻,很难摸进他们的老巢,那她就顺势而为,以身入局,此刻他们已经得手,老店主还困在这儿,难不成是为了演戏?
另外几个被抓的商人明明自身难保,居然还有时间同情老头,那老头,本就不利索的腿又被打折了,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
唐英瞥了一眼地上还未醒的人,冷哼一声,发现身上的鹰番不见了,玉佩也不见了,不知道怎么给沈言秋交代的念头一闪而过,转念一想,这东西现在是她的,凭什么要交代。
这时,一个戴着红汗巾的男人,冲进来点人,将还处在懵神状态的人押走,路过前面的牢房,里面关的都是女人,时月亮着眼,四肢活动自如,示意自己没事,找了一圈,没看见余怀兰,唐英倒也不是很担心她的安全,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完全不愁。
……
“全身上下,一个响都没有,偏偏藏了块玉佩”男人狭着眼,狠戾的目光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里瞧出点什么,“老实交代,这玉佩从那儿偷的”
没想到土匪窝的首领,与那些人截然不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手劲可真不小,一掌扼住瘦小的咽喉,窒息感攀升,脖子上的力道越发的紧,突然阻滞的呼吸,让人根本来不及挣扎,这种被人拿捏生死的感觉非常糟糕。
不是,你要问,就不能松开手,卡着脖子,让别人怎么说。唐英面部充血,眼球因急剧缺氧而突出,她挣扎着将嘴里的封条吐出,艰难地喊着,“……捡的”
“哪里捡的,玉佩的主人呢?”男人有些疯癫,脸色一沉,收紧了力道,“说话”
“你……先松”
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唐英贪恋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看那双扼命大掌又靠近,缩紧脖子说道,“玉佩主人是不是姓沈?”男人收手了,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嘴角不由地挑起,想要询问主人的情况。
看来是猜对了,什么情况,这人和沈言秋有关系?沈言秋和土匪还有关系?很快唐英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是这样,怎么可能任由他待在戏班唱戏,但人在医院,她带不了,只能老实交代。
“病了?”
唐英点头。
“是不是吴三清这个伪君子又折磨她了?”男人捶胸顿足,将面前的桌子拍了个粉碎,“我就不该听她的”
“谁?”唐英顿悟了,他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人,她说沈言秋,那他说的不会是沈师玉吧!沈师玉不是早就死了?他不知道?不对不对,这关系怎么有点复杂,“你说的是沈师玉?”
虽然都姓沈,但沈言秋不是那个收养他的太监取的名字吗?巧合还是……
听了他抓耳挠腮自说自话,沈师玉,得知下面乡县路途遥远求学困难,故而每村设有学堂,每段时间都会亲自走学,只是不巧,一次中途遇到土匪窝里内斗,险些误伤,但那些人得知她是教书先生并未为难,当场将人放了,只是好景不长,她走学途中晕倒,这才发现是怀孕了,被吴三清知道后,百般羞辱,甚至想要囚禁她,让她在家受尽冷眼,险些滑胎。她提出合离,搬到雅苑独居,吴三清派人守着不让出门,许多学生来拜访,都被轰走,直到他偷溜进雅苑,吴三清直接爆发了,撕破了虚伪的嘴脸,折磨她,报复她,诋毁她,逼着她喝下一副有一副的堕胎药,将她从万人敬仰的神坛拉下,贬低地一文不值。
一个女性即使有成功的建树,但一旦出现名节有损,所有名与利都将逐渐消散,被流言取代。
“这就是沈姑娘的,我曾在学堂见她带过”疯癫的男人神色开始变得凝重。
“你确定?”
“这块是吴三清的”男人掏出另一块玉佩,上面的图文一模一样,只是镶着金边,应当是碎后补过。
吴三清与沈师玉的定情信物为何落到了土匪窝这件事不得而知,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对这块玉佩格外珍惜,唐英忍不住猜测他们的关系。
“胡老三,你怎么又拿着玉佩四处发疯”虎背熊腰的男人进来了爆粗了几句,本来咧笑的大黄牙也跟着收进嘴里,后面跟着带眼镜的灰袍男,眼明心亮,连忙将人扶走,“三弟,你该去学堂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土匪窝里还有学堂,真有意思。
“押下去,老规矩”
“等等大哥,这人长得像乔家要找的那小子”胡老二端详面前的人,越看越像,那可是五百大洋,抵得上下山干两票,尤其当下抓得越来越紧,乔老头每年给的越来越少,说是赚得少了,院子那些洋枪洋炮可越来越多,这一票必须让他大出血。
“老子这段时间没空,这事儿就交给你,这世道,真金白银往往比口头承诺来得靠谱,别搞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