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明棠在盛公馆一住便是一月有余,这段时间里,她心中一直藏着个疑惑,自来到这里,竟从未见过盛世宣的姨太太们。盛世宣共有三位姨太太,原配也就是盛玉墨的亲生母亲,早已过世。而另外两位姨太太,在宣城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二姨太曾经是名动一时的旦角名伶,当年的名气远在冀明棠之上。三姨太据传是南京那边塞过来的满清贵族后裔,平日里深居简出,吃穿用度大多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丰厚家当。有人曾瞧见,她过门那天,带来的嫁妆满满当当,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璀璨夺目,数不胜数。
“那两位姨太太,我也很少见面。自从二姨太精神失常后,她的大小事务便都由二叔照料。三姨太过着自己的日子,对父亲的事情几乎从不过问。不过这处宅子,明棠,是父亲专门为你购置的。他说盛公馆人际关系复杂,担心你的身份会因此陷入为难境地,所以让你在此处安心静养,不必忧虑其他琐事。”盛玉墨耐心地为冀明棠梳理着盛家复杂的关系网。自从她回到宣城的盛公馆,与父亲的这些姨太太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盛世宣将盛玉墨呵护得极为周全,除了逢年过节的团聚场合,他大多不愿让玉墨沾染盛家的繁杂事务。盛老太太十分疼爱盛家的孙女,盛家的诸多事宜几乎都交由盛世宣的妹妹盛世灵打理。所以对于盛家的许多情况,后来才回到盛家的嫡孙女盛玉墨几乎知之甚少。
冀明棠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盛玉墨一脸发呆地望向盛世宣的办公室,不禁笑着打趣道:“知道的人明白你是过来照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日过来寻觅情郎呢。”
盛玉墨努了努嘴,转过头看向一脸戏谑的冀明棠,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恰在此时,盛世宣走了过来,盛玉墨见状,提起洋裙便朝着门外跑去。
“她这几日倒也有些奇怪,平日里很少见她的人影,这段时间却每日都往你这儿跑,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啊。”盛世宣微笑着说道。
“她是什么心思,司令您还能不清楚吗?”冀明棠笑着回应。
盛世宣皱了皱眉头,轻轻叹息道:“那个傻丫头,我给她介绍了那么多名门贵胄,她却偏偏喜欢上一个副官。这丫头的性子随她娘,执拗得很,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您不是一直在尽力栽培戴副官吗?既然有意成全他们,何不顺水推舟呢?”冀明棠问道。
“玉墨从小便被寄养在亲戚家,她的母亲为了生她难产去世。我答应过她母亲和她姥爷,此生必定会保她荣华富贵。那个姓戴的副官,虽然有些本事,但还远远达不到我的期望。听说宣城外的南山上,终年土匪横行,这么多年来,组织了无数次剿匪行动,都未能成功,甚至还惨败收场。刚刚我已经给戴副官下了命令,让他一个月内拿下南山。”
冀明棠瞪大了双眼,心中满是震惊。南山的土匪,那可是曾经跟着孙先生参加过广州起义的队伍,后来因时局变化才落草为寇。但他们底子深厚,这么多年来,周围大小县市组织的剿匪行动都无功而返。之前军统甚至安排了一个团的兵力前去围剿,都未能成功,这件事还惊动了戴老板。如今盛世宣却只给戴副官安排了一个排的兵力,这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
“您给他派了多少人手?”冀明棠问道。
“一个排。”盛世宣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