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明棠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时分。屋内,戴望舒正趴在桌上打盹,听到推门的声响,他瞬间苏醒过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薯,递到冀明棠手中,关切地说道:“快吃吧,我怕凉了,一直捂着。估计你也饿坏了。”
冀明棠接过红薯,轻轻点了点头。她抬眼望了望戴望舒,似想起什么,又转身走向窗边的座椅,背对着他,生怕他注意到自己那早已红肿的双眼。在梅林祭拜孟长生时的悲痛,此刻仍萦绕在她心间,难以消散。
“我今日去了联络站,那边早已人去楼空,组织也没给我们确切消息。看来,我们得先联系上这边的同志,才能开展下一步行动。”戴望舒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
冀明棠再度点头,她默默吃起红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留意到戴望舒的不安。过了一会儿,她将吃完的红薯皮扔进一旁的餐具里,径直走到床边,说道:“我困了,望舒,这些事,咱们明天再商议,好吗?”
戴望舒瞧着憔悴不堪的冀明棠,此时正值半夜,灯光昏暗,唯有透过窗户偷溜进来的月色,照亮了她苍白面容上那双红肿的眼睛。他瞬间明白了几分,点了点头,走向热水壶,打了一盆热水。
“用热水泡泡脚,能解解乏,好好睡一觉。”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丝丝暖意。
冀明棠没有抗拒,任由戴望舒摆弄。此时她心思极为纯净,目光所及之处似乎也再无他物。很多时候,她试图将眼前的男子与记忆中的阿珂区分开来,可每次努力,都让她愈发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阿珂,还是戴望舒。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戴望舒的发丝,手指触碰的瞬间,戴望舒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随后,二人准备妥当,便更衣睡下。冀明棠背对着戴望舒,泪水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肩膀却不听使唤地微微抖动。戴望舒察觉到了异样,将女孩轻轻抱入怀中。一股强烈的妒忌与醋意,从他心底喷薄而出。他猛地吻上女孩的发丝,一路向下,直至脖颈。他一把翻过女孩的身躯,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而后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冀明棠本能地想要抗拒,戴望舒却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在她耳畔低声呢喃:“明棠,我们要个孩子吧,为了你,也为了长生。”
听到“长生”这个名字,冀明棠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缓缓闭上双眼,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任由戴望舒在她身上起伏。她忍着初次亲密接触带来的疼痛,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孟长生相关的画面。这一刻,她终于觉得,自己对当初为孟长生许下的承诺,有了一丝兑现的可能。
“长生,我会好好生活,余生,幸福安康。”她在心底默默念道。
一连数日,二人都未收到宣城站点的任何消息。按照组织规定,若站点同志失联且未留下撤离标记,便被视为处于危险状态。冀明棠将自己想要撤离宣城的想法告知戴望舒,毕竟他们在此处每一刻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敌人之手。
戴望舒没有反对冀明棠的提议。就在二人收拾行李之时,店小二突然敲门而入。他递给冀明棠一张纸条,只说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交给店长,让转交给甲子房的客人,随后便匆匆离去,没再多说什么。
冀明棠打开纸条,上面竟是空白的。她将纸条递给戴望舒,戴望舒看了看纸条,走到脸盆前,把纸条放入水中。不一会儿,纸条上显现出一串数字。戴望舒赶忙拿来纸和笔,将数字记录下来,又吩咐店小二取来《资治通鉴》。很快,戴望舒把从纸条中解读出的内容交给冀明棠,说道:“这是国民党常用的情报传递方式。颜以佑是中统出身,所以很可能会用这种方法。”
“你怎么确定这纸条是颜以佑传来的?”冀明棠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