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冀明棠语气中的一丝心虚,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一件古玩器具,故意说道:“知道我手中这个古玩是谁送的吗?没错,是盛司令。听说这小小的物件,价值连城呢。他一听说你被抓,就立马派人送来了这个。你说,你在他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价值?”
“你想怎么样?”冀明棠咬着牙问道。
“冀明棠,既然从你这里获取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不如就用你做个交易。让盛世宣兼任宣城的县公署主管,我们邀请他多次了,每次他都拒绝。我想,这次为了你,他应该会慎重考虑吧。”
冀明棠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深知,盛世宣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但唯有一点,他对自己那近乎偏执的喜欢,超越了所有的信仰和伦理。如果盛世宣答应了这场交易,那么对宣城而言,无疑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冀明棠不再言语,她极力克制自己,绝不能让这个男人看出她内心的慌乱与心虚。她冷冷地笑着,紧闭双眼,佯装对他的所有计划毫不在意。她知道,这样或许只是徒劳,但至少能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对逝去之人的尊严。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缓缓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冀明棠忍不住睁眼瞧去,只见男子侧脸依旧棱角分明,轻佻的眼角仿佛还残留着曾经的风采,如同流转的萤火。可当她的目光移到男子面部其他地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脸颊布满了狰狞恐怖的疤痕,那一道道疤痕好似张牙舞爪的恶魔,肆意地叫嚣着丑陋。火焰的痕迹完整地刻在了男子的脸上,嘴角被褶皱的伤疤撕裂开来,依稀可见被缝补后如同蜈蚣般恶心的痕迹。冀明棠心中一阵刺痛,四年前,这个男子还是那般风度翩翩、儒雅不凡,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然而仅仅四年,他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知道我为什么要取下面具,让你看到我这丑陋的样子吗?冀明棠,我就是要让你清楚地知道,让你深刻地体验到,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男子声音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说完,男子重新戴上面具,转身大步离去。冀明棠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冷。许久,她都无法回过神来。四年前的场景,如同一部不停循环播放的电影,在她脑海中反复闪现。孟长生倒在倾盆大雨中,被鲜血染红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她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疼痛难忍。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失声痛哭起来。这或许是四年前孟长生离去后,她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痛哭,将所有的悲伤、愧疚与绝望,都尽情地宣泄了出来 。